天庭总部深处,后山禁地,有一片特意开辟出的演武场。这里地面由坚逾精钢的玄铁石整体铺就,历经阵法反复加固,周遭更是布下了多重强大的隔音与能量屏蔽结界,以防内部过于激烈的动静波及外界,或是被外界窥探。平日里,此地人迹罕至,寂静无声。但每当夜色深沉,月华洒落,或是晨曦初露,紫气东来之时,这片禁地之内,往往会爆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以及如同雷鸣霹雳般的金铁交击巨响。
此刻,演武场核心区域,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正在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高速交错、碰撞,每一次接触都迸发出璀璨的光华与震耳欲聋的轰鸣。
那道红色身影,自然是天庭护法战神秦红玉。她今日未着皮甲,仅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红色劲装,将她那火爆曼妙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她甚至未曾动用她那威名赫赫的本命法宝“离火剑”,仅凭一双包裹在凝练如实质的赤红灵力中的纤纤玉掌对敌。掌风过处,空气被极致的高温灼烧得扭曲模糊,发出“嗤嗤”异响,热浪滚滚排空,仿佛能将周遭的一切都焚为虚无,赫然是将火系法则之力运用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
而与她对战的白色身影,正是李英俊。他手持那柄得自秘境、通体流动着混沌星芒的长剑,剑招时而如星河倾泻,点点寒芒封锁四方;时而如混沌初开,剑气磅礴,势不可挡。他的剑法刁钻凌厉,诡变百出,凭借着混沌珠提供的源源不绝的精纯灵力与远超同阶的强大神识,竟在秦红玉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勉力支撑,虽明显处于下风,周身气机被压制,但守势绵密,一时间竟也未露败象。
“速度太慢!角度单一!元婴修士的神念锁定,瞬息千里,岂是你这般直来直往就能轻易摆脱的?”秦红玉清斥一声,如同凤鸣九霄,掌势陡然再快三分,幻化出漫天赤红掌影,如同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烈焰罗网,将李英俊周身所有闪避空间尽数笼罩,那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点燃他的发梢。
李英俊瞳孔微缩,混沌珠在丹田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提供着强大的动力。他身形如鬼魅般连连闪烁,将“星辰步”催发到极致,在间不容发之际,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数道致命的掌力,但衣袍下摆仍被一道灼热的掌风边缘擦过,瞬间焦黑卷曲,化为飞灰。
“反应尚可,但预判不足!战斗不是纸上谈兵,更不是儿戏!真正的生死相搏,对手不会给你任何思考权衡的时间!直觉!要靠千锤百炼、在无数次游走于生死边缘培养出来的战斗直觉!”秦红玉攻势丝毫不缓,声音冰冷如刀,字字敲打在李英俊的心头。
她话音未落,一掌已悄无声息地印向李英俊看似空门大露的后心命门之处,角度之刁钻,时机把握之妙,堪称绝杀,仿佛早已算准了他所有可能的应对。
李英俊刹那间汗毛倒竖,一股死亡的阴影笼罩心头。几乎是超越思维的本能反应,他猛地一个矮身,身体如同失去平衡般向前倾倒,同时手中长剑看也不看地向后反手一记旋斩,剑光划出一道极其诡异、违背常理的弧线,不守反攻,直取秦红玉那洁白的手腕,竟是一副以伤换伤、两败俱伤的亡命打法!
秦红玉眼中非但没有怒意,反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她化拍为弹,纤指如兰花般绽放,精准无比地在袭来剑身的侧面轻轻一拂。
铛——!
一声清脆悠扬,如同玉磬交击的鸣响传开。李英俊只觉一股灼热霸道、却又凝练无比的奇异力道,如同跗骨之蛆般沿着剑身瞬间传递过来,整条持剑的右臂顿时酸麻剧痛,经脉内的灵力运行都为之一滞,长剑险些脱手飞出。人更是被这股巨力震得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双脚在玄铁石地面上犁出两道长达十数丈的深深沟壑,才勉强稳住身形,体内气血翻涌,好不难受。
“不错,总算被逼出点血性和狠劲了。”秦红玉收势而立,红衣在激荡的余波中猎猎作响,看着有些狼狈、正龇牙咧嘴揉着手臂的李英俊,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对付那些修为、经验都远超于你的强敌,有时候常规手段无效,就需要这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不过,对力量的微操控制还差得远,蛮力散而不聚,如何以点破面?”
李英俊一边运转混沌灵力疏通右臂淤塞的经脉,一边抱怨道:“红玉姐,你也太狠了,下手没轻没重的!我可是你亲学生,还是给你发丰厚俸禄的顶头上司啊!打坏了谁给你发灵石?谁帮你搜集那些稀有的火系炼器材料?”
“少在这里油嘴滑舌!”秦红玉瞪了他一眼,凤眸中却并无多少真正的怒意。她莲步轻移,走到李英俊面前,伸出右手,自然而然地按在他那仍在微微颤抖的右肩肩井穴上。一股温和醇厚、却又带着她特有灼热气息的火系灵力,如同暖流般缓缓涌入他体内,细致地探查着他刚才硬接那一击是否受了暗伤,同时帮他梳理有些紊乱的气血。“修为提升太快,借助外物过多,根基难免虚浮不稳。不经过这等真正的实战淬炼,将每一分力量都打磨得圆融贯通,你这看似耀眼的金丹巅峰修为,不过是沙上堡垒,空中楼阁。将来冲击元婴之境时,那诡异莫测的心魔劫与煌煌天威的雷劫,可不会跟你讲半分情面,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她的手指修长有力,掌心温热,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如同烈焰兰盛放时的独特香气。语气虽然依旧严厉,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但那按压穴道、渡入灵力帮他疗伤的动作,却透着一份不易察觉的关切。两人此刻距离极近,李英俊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光洁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感受到她因激烈运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以及那英气逼人的脸庞上,在严厉之外,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
“知道了,红玉姐。我会注意的。”李英俊收起了几分嬉皮笑脸,正色答道。他心中清楚,秦红玉所言字字珠玑。这些日子,若非秦红玉不惜耗费自身元气与时间,以这种近乎残酷、拳拳到肉的方式陪他进行高强度的实战切磋,不断逼迫他的极限,帮他夯实基础,熟悉并掌握更高层次的力量运用技巧与战斗节奏,他绝无可能在这公短的时间内,将金丹巅峰的境界彻底巩固,甚至隐隐触摸到了那一层通往元婴大道的无形壁垒。
“你的混沌之力,本质极高,潜力之强,乃我平生仅见,远超寻常灵力。”秦红玉继续指点道,指尖那缕赤红灵力并未收回,反而如同拥有生命的小蛇,开始在他手臂经脉间游走,演示着一种刚柔并济、虚实相生、变化无穷的力道运用与能量控制的精妙法门,“但你运用起来,太过依赖其本身的磅礴与霸道,技巧粗糙,变化不足。不要总想着以力压人,硬碰硬。试着将它融入你的身法、你的剑意、乃至你的每一次呼吸与意念之中。化实为虚,藏锋于拙;化刚为柔,举重若轻。记住,至强之道,并非一味刚猛。就像那浩瀚之水,平时利万物而不争,润物无声;一旦爆发,亦可化为惊涛骇浪,摧城拔寨,无坚不摧。”
李英俊屏息凝神,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缕在他体内游走的赤红灵力之中,仔细感受着其中所蕴含的至阳至刚与至柔至变完美结合的奥妙,体会着那种对力量精妙入微的掌控感。演武场内,一时只剩下两人逐渐趋于平缓的呼吸声,以及那交织缠绕在一起的混沌星力与赤红灵光,彼此试探,相互交融,碰撞出智慧与力量的火花。空气中,那严厉的督导与关乎大道的前路指点之间,悄然滋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超越师徒的信任与默契,在这烈焰般的淬炼中,无声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