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府这几日的气氛,堪称冰火两重天。
微澜院里,林微对着那几本快被翻烂的棋谱,抓耳挠腮,唉声叹气,活像一只被强行按头学习《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猹。
“春桃!过来!这‘倒脱靴’到底是个什么鬼?!怎么比化学方程式还难懂?!”林微暴躁地揉着一头秀发,恨不得当场表演个原地爆炸。
春桃苦着脸凑过来:“小姐,奴婢觉得……这棋子黑黑白白的,还没奴婢绣的鸳鸯好分辨呢……”她手里还捏着针线,正在紧急给林微的一条旧裙缝补——按照小姐的要求,得补得“既低调又显穷,最好还能带点不合身的滑稽感”。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林微一拍桌子,眼神灼灼,“到时候我就往那一坐,棋下得臭不可闻,衣服穿得寒酸可怜,表情再呆滞一点!最好还能偶尔手抖把茶水洒棋盘上!我看他靖王还能有什么兴致‘手谈’!谈个锤子!”
春桃:“……” 她默默把线头打了个结,觉得自家小姐可能被靖王殿下逼得……脑子有点不太正常了。
而与微澜院的“悲愤备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侯府主院那边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气。
“好!好!好!”永宁侯林擎拿着那张鎏金靖王府拜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嘴角咧得后槽牙都快看见了,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兴奋得像只刚偷到油的老鼠,“天佑我侯府!天佑我侯府啊!微儿果然是个有造化的!竟真得了靖王殿下青眼!这可是殿下第一次正式下帖邀请女眷!还是‘手谈’!风雅!实在是风雅!”
一旁的张氏脸色绿得跟她今日新染的指甲有得一拼,手里的帕子都快拧成了麻花,酸气冲天地说:“侯爷,您也别高兴得太早。靖王殿下心思深沉,这突然邀约,谁知道是不是……另有用意?微儿那孩子性子怯懦,又不懂这些风雅之事,万一在王府失了礼数,冲撞了王爷,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别说攀高枝了,别给咱们侯府惹来祸事就好!”
林擎脚步一顿,眉头皱起:“夫人此话差矣!王爷亲自下帖,便是天大的颜面!微儿虽性子软些,但近日瞧着也稳重了不少(他自动忽略了那些‘病弱’和‘受惊’的汇报)。再者说,不是还有夫人你吗?你这几日好生教导她一番,务必让她谨言慎行,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若是真能得了王爷几分青睐,于侯府,于萱儿的将来,都是大有裨益啊!”
(内心oS:老子能不能在下次吏部考评里往上挪一挪,说不定就看这次了!)
张氏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气去。教导那个小贱人?还要她好好把握机会?她恨不得现在就去微澜院喂她吃巴豆让她明天起不来床!
“母亲!父亲!” 这时,得到消息的林萱提着裙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脸上又是嫉妒又是委屈,“凭什么?!凭什么靖王殿下只请她不去请我?!我才是侯府嫡女!那个木头疙瘩似的庶女,她会下什么棋?她连棋子有几个眼都分不清吧!殿下肯定是被人蒙蔽了!”
林擎脸一沉:“萱儿!休得胡言!王爷的心思也是你能妄加揣测的?还不回去好好读你的《女则》!”
林萱气得跺脚:“我不!父亲!您不能让那个贱丫头去!她去了只会丢我们侯府的脸!要不……要不您跟王爷说,带我一起去?我棋艺比她好多了!”
张氏也眼前一亮,连忙帮腔:“侯爷,萱儿说得也有道理。让微儿一个人去,确实让人不放心。不如让萱儿陪同前往,姐妹俩也好有个照应,免得微儿紧张出错,萱儿也能在一旁提点一二……” (顺便刷刷存在感!)
林擎摸着胡子,似乎有点心动。
就在这时,管家林安在门外回禀:“侯爷,靖王府来人了,说是王爷特意吩咐,给七小姐送些‘手谈’时可能用到的‘小玩意儿’。”
屋内三人顿时静了下来。
林擎赶紧道:“快请!”
进来的是靖王府的一位管事太监,身后小太监捧着两个精致的锦盒。
“侯爷,夫人安好。”管事太监笑眯眯地行礼,“王爷想着七小姐或许平日少接触这些,特让奴才送来一副暖玉棋子和一本前朝国手的《弈理指要》孤本笔记,给七小姐闲暇时翻看,明日也好……不至于太过生疏。” 他话说得客气,但那“不至于太过生疏”几个字,听得林擎笑容僵硬,张氏母女则差点冷笑出声。
“看吧!王爷都知道她是个臭棋篓子!还送东西来‘临时抱佛脚’!丢人丢到王府去了!” 林萱内心疯狂呐喊,脸上却不敢表露。
林擎干笑着让人接过,又重重赏了来人,这才送走王府太监。
看着那副触手温润、价值连城的暖玉棋和那本泛着墨香的珍贵孤本,书房内一时寂静无声。
张氏酸溜溜地开口:“王爷……可真是‘体贴’啊……” 这哪里是体贴?这分明是敲打!暗示他们侯府的女儿连棋都不会下!
林擎的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刚才的兴奋冷却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担忧和尴尬。他瞪了张氏一眼:“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赶紧!把东西给微儿送过去!让她……让她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还有,嘱咐她!明日务必谨慎!少说话!多傻笑!不对,是多微笑!就算下得再烂,也得给我撑住侯府的体面!”
(内心哀嚎:王爷啊王爷,您这到底是看上她哪点了啊?!)
于是,那副沉甸甸的“关怀”就这么被送到了微澜院。
林微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玉棋子和那本散发着“学霸”气息的孤本,嘴角抽搐。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咬牙切齿,“这是怕我输得不够惨烈,特意给我送点高级装备,好让我死得更具观赏性吗?!”
春桃小心翼翼地摸着那光滑的棋子:“小姐,这棋子好漂亮啊,摸起来暖暖的!”
“暖有什么用?能暖化靖王那颗黑透的心吗?”林微没好气地抓起那本孤本,翻了两页,眼前又是一黑,“完了完了,这笔记比天书还难懂!这注解是人看的吗?!萧玦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气得在屋里转圈圈:“不管了!战术不变!明天就走‘又菜又爱玩’兼‘穷酸可怜’路线!春桃!我那条缝得歪歪扭扭的裙子呢?赶紧拿来我再试试!还有,胭脂水粉都收起来,脸色越苍白越好!最好能看起来风一吹就倒!”
春桃:“……小姐,您这是要去下棋还是去吊丧啊?”
林微:“你懂什么!这叫示敌以弱,降低预期!等他以为我是个废物点心的时候,我再偶尔‘灵光一现’下出一两步好棋,就能显得格外‘惊喜’!这叫反差萌!兵法!都是兵法!”
春桃:“……” (完全听不懂但觉得小姐好像又要作大死.jpg)
这一夜,永宁侯府几人注定无眠。
林擎在书房辗转反侧,一会儿梦见女儿一步登天,一会儿又梦见她蠢哭靖王连带侯府一起玩完。
张氏和林萱在房里扎了半夜的小人,诅咒林微明天出门摔跤,下棋晕倒,最好直接失忆!
林微则在微澜院继续她的“兵法”研究,以及……对着那副暖玉棋子思考能不能扣下来几颗拿去当铺换钱。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侯府就忙碌起来。
张氏强打着精神,摆出慈母面孔,亲自来到微澜院“督促”林微梳妆打扮。
一进门,她就看见林微穿着一身浅青色、洗得发白、袖口还带着一丝不明显褶皱(春桃连夜揉出来的)、裙角绣着一朵歪歪扭扭小兰花(林微自己昨晚的杰作)的旧衣,脸上未施粉黛,头发也只简单挽起,插着那根唯一的银簪,整个人素净得……近乎寒酸。
张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你就穿这个去靖王府?!” 她想象中的浓妆艳抹、珠光宝气、用力过猛呢?!这跟她预想的剧本不一样啊!
林微抬起小脸,眼神怯怯,声音细弱:“母亲……女儿觉得,还是朴素些好……免得……免得被人说轻狂……” (内心:没错!就是这样!快骂我上不得台面!)
张氏果然被噎得够呛,想骂又找不到由头,毕竟“朴素”是美德!她只能憋着气,硬邦邦地说:“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太失礼数!至少……至少戴支像样的簪子!” 她示意身后丫鬟拿出一支赤金点翠簪。
林微连忙后退一步,如同受惊的小兔:“不、不用了母亲!这太贵重了……女儿、女儿配不上……万一……万一弄丢了,女儿万死难辞其咎……” (内心:金子!是金子!好想摸!但不行!人设不能崩!)
张氏:“……” 她看着林微那副怂包样,心里又气又莫名舒坦了些。“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就这副德行,去了也是丢人!”
她懒得再管,假意叮嘱了几句“谨言慎行”、“莫失礼数”,便甩着帕子走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等林微搞砸回来,如何跟侯爷告状并趁机给林萱制造机会。
送走“慈母”,林微和春桃对视一眼,击掌庆祝第一回合胜利!
“小姐!您演得太像了!”春桃小声欢呼。
“基本操作。”林微得意地挑眉,随即又垮下脸,“接下来才是硬仗。春桃,急救包(薄荷膏、嗅盐)带了吗?备用方案(假装头晕、手抖)记熟了吗?”
“放心吧小姐!都准备好了!”
靖王府那镶金嵌玉、低调奢华又压迫感十足的拜帖,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把永宁侯府上下烫得吱哇乱叫,人仰马翻。
微澜院里,林微对着那副流光溢彩、触手生温的暖玉棋子和那本散发着“学霸の凝视”气息的《弈理指要》孤本,表情活像在看两颗定时炸弹。
“春桃!”她痛心疾首地指着那棋子,“你看看!这成色!这雕工!这手感!这得值多少银子啊!他居然拿来给我这种‘棋艺白痴’用?暴殄天物!丧心病狂!其心可诛!”
春桃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咂咂嘴:“小姐,摸着是挺舒服的,冬天捂手肯定不错……”
林微:“……”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这玩意儿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嘲讽我!嘲讽我懂吗?!”
她抓起那本孤本,哗啦啦翻了几页,眼前又是一黑:“‘星位无忧角’?‘大雪崩内拐定式’?这都什么鬼画符?!萧玦你是不是故意找了一本天书来为难我胖虎?!”
她气得在屋里转圈,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阴谋!这绝对是阴谋!他想让我在知识的海洋里溺水而亡!然后他就可以在旁边优雅地感叹:‘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呸!我才不上当!”
“战术必须调整!” 林微猛地站定,眼神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既然他送了‘教材’,那我不会,就显得更合理了!对!就这么办!到时候我就抱着这本天书,眼神茫然,表情呆滞,每隔三秒问他一个蠢问题!比如‘王爷,这棋子为什么是圆的不是方的?’‘这棋盘为什么有十九条线不是二十条?’力求用智障的光芒闪瞎他的眼!让他后悔送我书!后悔邀我下棋!”
春桃张大了嘴,半晌,弱弱地竖起大拇指:“小姐……高、高招!”(虽然听起来更像作死…)
主院那边,气氛则更加诡异。
林擎在书房里坐立难安,一会儿拿起拜帖傻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加官进爵的光明未来;一会儿又想到女儿那上不得台面的棋艺和性子,愁得揪掉了几根宝贝胡子。
“林安!林安!”他高声呼唤管家,“快去!把库房里那副前朝白玉棋盘找出来!还有那对翡翠棋罐!给七小姐送过去!明日就用那个跟王爷下!”
张氏刚巧端了参茶进来,一听这话,脸瞬间拉得比驴还长:“侯爷!那套棋盘可是您的心头肉!平日里萱儿想摸摸您都不让!如今竟要给那个庶女拿去……拿去丢人现眼吗?!万一她手抖摔了碰了,岂不是……”
“你懂什么!”林擎眼睛一瞪,“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王爷什么珍玩没见过?用普通物件岂不是显得我侯府轻视?就得用最好的!才能显出我们的诚意和重视!微儿那孩子……虽然棋艺不精,但态度得端正!”
(内心oS:万一王爷就看中这份“诚意”了呢?)
张氏气得胸口起伏,指甲掐进掌心:“重视?侯爷,您看看微儿平日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她能拿出什么态度?别到时候吓得连棋子都拿不稳,那才真是把侯府的脸丢到靖王府去了!”
“那你说怎么办?!”林擎也烦躁起来,“帖子都收了!还能不去吗?!”
张氏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侯爷,妾身倒有个主意。不如……让萱儿陪同前去?就说是姐妹情深,妹妹初次赴王府盛宴,姐姐陪同照料,也显得我们侯府姐妹和睦,家教严谨。萱儿棋艺虽不算顶尖,但也比微儿强上许多,关键时刻还能……还能帮着周旋一二,免得微儿一言不发,冷了场子,惹王爷不快。”
林萱早就竖着耳朵等在门外,一听这话立刻冲了进来,抱住林擎的胳膊撒娇:“是啊父亲!让我去吧!我保证乖乖的!绝不乱说话!我就坐在旁边给妹妹……壮胆!对,壮胆!”(内心:我一定要去!我要亲眼看着那个木头出丑!最好还能在王爷面前展现我的贤淑聪慧!)
林擎被吵得头疼,正犹豫着,管家林安又匆匆跑来:“侯爷!夫人!靖王府又派人来了!”
众人一惊:“又来了?!”
这次来的是孙公公,他笑眯眯地行了个礼:“王爷让咱家来传句话。王爷说,明日只是寻常手谈,请七小姐不必有负担,更无需……旁人作陪。侯府心意,王爷心领了。” 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正拼命往前挤的林萱。
林萱的脸瞬间白了。
张氏的笑容僵在脸上。
林擎瞬间冷汗就下来了:“王爷这是……猜到了?还是不满?” 他赶紧躬身:“是是是!王爷体恤!小女定当独自前往,不敢叨扰王爷清静!”
孙公公满意地点点头,又补充道:“王爷还说了,七小姐性情……质朴,不喜奢华,明日便如往常般即可,无需特意妆扮,反倒失了本真。”
这话如同一个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了张氏和林萱脸上。她们刚才还在拼命琢磨明天给林微穿什么华丽衣服、戴什么贵重首饰才能“不丢侯府脸面”!
林擎:“……” (王爷您连这个都管?!)
送走孙公公,书房内一片死寂。
林萱“哇”地一声哭出来,捂着脸跑了。
张氏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好!好一个‘质朴’!好一个‘本真’!王爷这是把她捧上天了!” 她甩袖就走,心里已经把林微骂了千百遍。
林擎抹了把额头的汗,心有余悸:“幸好……幸好还没开口……王爷这心思,真是深不可测啊……” 他转头对林安吼道:“还愣着干嘛!白玉棋盘收起来!赶紧去给七小姐找一身……找一身看起来最‘质朴’!最‘本真’的旧衣服送去!等等!还是我亲自去嘱咐!”
于是,可怜的永宁侯,怀着对王爷心思的深深敬畏(和恐惧),亲自跑到了微澜院。
一进门,他就看见林微正对着一件半新不旧、颜色素净的浅青色衣裙“精雕细琢”——正努力把裙角一朵原本还算精致的小花绣得更歪一些,旁边还放着件袖口有些磨毛的旧衫。
林擎:“……” “我女儿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微儿啊……”林擎挤出最和蔼的笑容。
林微仿佛受惊般跳起来,手里还抓着那件丑得别致的裙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父、父亲……您怎么来了?”
林擎看着她这“朴素”得过分的准备,再想想王爷的“嘱咐”,忽然觉得……女儿这审美(?)也许歪打正着了?
他干咳两声:“那个……明日去王府,王爷特意嘱咐了,让你……如常即可,不必特别准备。”他艰难地措辞,“你这……就挺好,挺‘本真’的……” (内心在滴血)
林微眼睛一亮(装的):“真的吗?王爷……王爷真是体贴!”她低下头,小声嘟囔,“女儿也觉得,穿得太好,反而紧张……”
林擎欣慰(?)地点头:“对!就这样!保持!明日去了,少说话,多……微笑!王爷问什么答什么,不会下棋没关系,态度要恭敬!千万不能失礼!记住了吗?”
“女儿记住了。”林微乖巧点头。
送走一步三回头、满脸写着“闺女你争气点千万别搞砸了”的老父亲,林微和春桃击掌庆祝。
“小姐!王爷居然帮我们说话!”春桃兴奋。
“那是帮吗?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林微哼了一声,拿起那件丑裙子比划,“不过正好,省得张氏给我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春桃,针线拿来,我再给这领口加点‘质朴’的细节!”
这一夜,侯府几人依旧无眠。
林擎:祈祷女儿超常发挥(虽然他知道不可能)。
张氏\/林萱:扎小人诅咒林微明天手抖脚抖全身抖。
林微:熬夜研究那本天书,并思考如何将“愚蠢”表演得清新脱俗又惹人怜爱。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微澜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张氏带着一群丫鬟婆子,端着几个托盘,脸上堆着假笑站在门口:“微儿啊,母亲想了想,虽王爷让你‘质朴’,但也不能太失礼数。这些是母亲连夜为你准备的,料子普通,但款式还算新颖,你快换上试试。”
林微开门一看,好家伙!托盘里是几件颜色依旧素净(月白、浅碧、藕荷),但用料明显是上好杭缎苏绣,裁剪极其精致合身,衬得人身段窈窕、气质出尘的裙衫。还有一套配套的珍珠头面,颗颗圆润,光泽柔和,低调中透着奢华。
“毒!太毒了!” 林微内心警报狂响。“这穿上去了,还能叫‘质朴’?这分明是‘心机素雅’!王爷看了怎么想?‘说好的质朴呢?你这侯府小姐果然表里不一’!张氏这是挖坑给我跳啊!”
她立刻后退一步,脸上露出惶恐不安,死死攥着自己那件改良版“乞丐装”:“不、不用了母亲!女儿……女儿穿这个就挺好!王爷说了……要‘本真’……女儿觉得……这样就、就很本真……” 她声音越说越小,眼神躲闪,活像被后妈虐待的小可怜。
张氏嘴角抽搐,强压着火气:“你这孩子!王爷那是客气!你怎么能当真?快换了!别让人笑话我们侯府不懂礼!”
“可是……可是王爷明明说了……”林微开始眼圈泛红,泫然欲泣,身体微微发抖(憋笑憋的),“女儿不敢违逆王爷的意思……母亲……您就别为难女儿了……”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院外又传来脚步声和林擎的声音:“微儿准备好了吗?王府的马车快……嗯?夫人,你怎么在这?”
林擎一进来,就看到张氏端着华服,女儿穿着“破”衣,一副被逼迫的小可怜样。他想起王爷的嘱咐,眉头立刻皱起:“夫人!你又胡闹什么!王爷金口玉言,让微儿‘如常’、‘质朴’!你拿这些来干什么?!快拿走!别节外生枝!”
张氏气得差点仰倒:“侯爷!我这是为了谁?!难道真让她穿成这样去王府?!那才是真的丢人!”
“王爷说的就是对的!”林擎现在对王爷的话奉若神明,“微儿,就穿你这身!很好!很……质朴!” 他昧着良心夸赞。
最终,张氏铁青着脸,带着她的“心机套装”铩羽而归。
林微穿着她那身精心做旧的“战袍”,带着视死如归(演的)的表情,在她爹殷切(且担忧)的目光和她后妈杀人般的视线中,一步一步,挪向了侯府侧门那辆代表着龙潭虎穴的靖王府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
车厢里,刚才还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模样的林微,瞬间坐直,眼神锐利,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第一回合,Ko!”
“靖王殿下,您的‘质朴’小白花已上线,请注意查收!”
棋局尚未开始,硝烟已然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