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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会结束后的第二天下午三点,乐瑶在自己租住的旺角公寓里醒来。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空气中飘浮着细微的尘埃。她躺在床上有整整一分钟没动——这是她难得的完全放空时刻。

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显示着红色数字:15:07。没有即时通讯,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街市叫卖声。她想起昨晚离开时,舞台监督陈生在后台小黑板上用粉笔写的通知:“全体工作人员放假三日,10月8日早九点公司开会。”

她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舒服的轻响。昨晚的亢奋已经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度劳作后的倦怠与满足。她起床冲了个热水澡,看着镜中自己眼下淡淡的青黑,笑了笑——这就是完美演出必须付出的代价。

下午四点,她背上简单的帆布袋,锁门下楼。旺角街头依旧喧嚣,但她今天不再匆匆赶路。她慢慢走向地铁站,经过报摊时驻足片刻——今天的《明报》娱乐版有一小块豆腐干报道:“本地乐队beyond前晚高山剧场开唱,现场气氛热烈。”

她买了一份报纸,小心地折好放进包里。

地铁荃湾线上,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车厢里人不多,没有随身听,没有耳机,只有地铁轮轨摩擦的规律声响。她看着车顶的灯,忽然想起昨天中场时大屏幕播放的那些新加坡照片——那些照片的底片还在她的抽屉里,等她有空要去冲印店加印几套。

列车穿过隧道,明暗交替间,她想起昨晚舞台上那些炽热的灯光,想起家驹白色长袍在追光下的轮廓,想起后台朋友们的笑脸。

但此刻,她只想回家。

当她在长沙湾站走出地铁时,熟悉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街边报摊的阿伯在打瞌睡,茶餐厅飘出奶茶的香气,小学生背着书包追逐嬉戏。

她沿着汝州街慢慢走,路过那家开了三十年的凉茶铺。“阿清妹返来啦?”老板娘陈太正在擦桌子,抬头看见她,“最近好忙啊?成个月冇见你。”

“系啊陈太,最近跟嗰队band嘢多。”乐瑶微笑,没有细说。街坊只知道她在帮“隔篱屋黄家嗰两兄弟”做事,具体做什么并不清楚。

“后生女系要搏杀嘅。”陈太从柜台里拿出一瓶竹蔗水,“攞去饮,睇你嘴唇红,热气啊。”

乐瑶接过,心里暖洋洋的。这就是她长大的社区,每个人都认识,但每个人都不知道她具体在忙什么——街坊邻居眼里,乐瑶是个长得清秀、性格温柔、帮邻居家兄弟打理事务的女孩子,也算是份正经工作。

她走进苏屋邨,经过那个小小的儿童游乐场——她小时候常在这里玩。现在有几个小孩在滑梯上尖叫欢笑,他们的母亲坐在长椅上闲聊。乐瑶向她们点头微笑,其中一位是住在她楼下的李师奶。

“阿清!返来食饭啊?”李师奶高声问。

“系啊李师奶,同haylee妈妈去买??。”乐瑶答。

“你haylee妈妈话你最近成日跟住嗰队band周围去,好辛苦啊?”

“工作系咁啦,冇计。”乐瑶含糊带过。

“乖女啊,识得帮手。”李师奶赞许地点头,“嗰两兄弟都系好仔来嘅,我睇住佢哋大。”

这样的对话平常而温暖。在街坊眼中,乐瑶还是那个从小看到大的乖女仔——读书时成绩中上,不惹事生非;现在帮邻居家做事,知根知底。没人知道她在摇滚演唱会后台穿梭的模样,没人知道她为明星设计铆钉皮衣的专业,更没人知道她和乐队主唱的秘密恋情。

乐瑶走上三楼,还没敲门,门就开了——haylee妈妈显然一直在等她。

“返来啦?”haylee妈妈接过她的背包,上下打量,“又瘦咗,肯定冇食好。琴晚嗰演唱会搞到几点啊?”

“凌晨一点几就散咗啦,之后收拾下,两点几返到旺角。”乐瑶拖长音撒娇,“好丰富?,后台有宵夜。”

“出边食点及屋企。”haylee妈妈揉揉她的头发,“去换衫,我哋落街市买??,你爸爸六点收工。”

下午四点半的街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乐瑶挽着haylee妈妈的手臂,穿行在拥挤的摊位间。空气中混杂着海鲜的咸腥、蔬菜的泥土味、熟食的油脂香,还有各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刀剁在砧板上的笃笃声。

“阿妹!好耐冇见!”卖鱼的胜叔老远就招呼,“最近忙乜啊?成个月冇见你同你妈咪来买鱼。”

“跟嗰队band周围走啊胜叔。”乐瑶笑着回应,“今日有冇靓斑节虾?”

“有!朝早先到,生猛到跳跳扎!”胜叔从氧气管里捞出一网虾,每只都有手掌长,虾壳泛着青蓝色的光泽,触须还在动。“你睇,几生猛。煮乜都正。”

haylee妈妈仔细检查,“要一斤半,拣大只啲嘅。”

“实俾你最好嘅!”胜叔熟练地拣选、称重、装袋,“你女真系乖,成日陪你来买菜。做嘢辛唔辛苦啊?”

“都oK嘅。”乐瑶答。

“嗰两兄弟细个嗰阵成日喺街口玩结他,而家真系做出成绩咯。”胜叔感慨,“你帮佢哋手,都系帮紧好人做正经事。”

接下来是猪肉档。荣记肉档前排队的人不少,但看到乐瑶母女,荣婶直接招手:“阿姐,留咗靓梅头肉俾你,煮汤最甜。”

“唔该晒荣婶。”haylee妈妈接过那块粉红色的猪肉,纹理分明,带着些许脂肪。“仲要半斤鸡肾,炒酸豆角。”

“识食!”荣婶竖起大拇指,“鸡肾我特登留咗新鲜嘅。”她边切边随口问:“阿妹,琴晚嗰演唱会好成功啊?我个仔话好正。”

“系啊,反应几好。”乐瑶答得自然。在这个社区,大家都知道她在帮黄家兄弟做事,街坊们也为本地孩子有出息感到高兴。

蔬菜档的阿婆已经八十多岁,还在守摊。她认得乐瑶小时候的样子。“妹猪大个女咯,最近少咗见你,系咪成日同阿驹阿强佢哋出去做嘢啊?”

“系啊婆婆,有时要跟出跟入。”乐瑶蹲下身,方便耳背的阿婆听清。

“后生仔女系要出去见识下嘅。”阿婆颤巍巍地挑了两条最嫩的丝瓜,“攞去,婆婆请你食。记得多啲返来啊,你妈咪成日挂住你。”

“一定。”

最后是调味料摊位。haylee妈妈要买指天椒、蒜头和酸豆角。“妹,你去揾王伯买块靓牛油,煮虾要用。”

乐瑶走到街市尽头的杂货店,王伯正在整理货架。“阿妹!好耐冇见!”他压低声音,“我个孙琴晚真系见到你喺高山剧场后台!佢话你同阿驹讲紧嘢。”

乐瑶心里一惊,表面保持平静,“系啊王伯,我要喺后台帮手嘛。佢哋开演唱会,好多嘢要跟。”

“哦哦,系嘅系嘅。”王伯点点头,“工作嚟嘅,我明。阿驹细个都几乖,唔会曳。”

乐瑶松了口气。在街坊认知里,乐瑶帮黄家兄弟工作是正当职业,去后台是工作一部分,大家都能理解。

“要牛油?呢只好,煮海鲜最夹。”王伯从冰柜里取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牛油。

买齐所有食材,母女俩提着大包小包走出街市。夕阳西下,街市的灯光逐一亮起,熟食摊开始冒出腾腾热气,烧腊的油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妈咪,买半只豉油鸡啦,爸爸钟意食。”乐瑶指着熟悉的烧腊档。

“好,你去拣。”

档主坚哥刀工了得,手起刀落,鸡肉切成均匀的块。“阿妹,家驹嗰Show真系掂,我收铺听收音机都听到报道。”

“多谢坚哥。”乐瑶微笑。

“你好帮得手啊,黄太成日赞你。”坚哥指的是家驹妈妈,“话你细心又负责任。”

“应该嘅。”乐瑶答。街坊间的这种认可,让她感到温暖。

回到苏屋邨的家中,时钟指向五点十五分。haylee妈妈系上围裙,乐瑶也换上了家居服,母女俩在狭小但整洁的厨房里开始忙碌。

“妹,你处理斑节虾,记得剪须同脚,背脊开一刀。”haylee妈妈分配任务,“我腌鸡肾同准备汤料。”

“知道。”乐瑶熟练地拿出剪刀。斑节虾在盆里活蹦乱跳,她必须快速准确地处理。这是她从小练就的技能——haylee妈妈总说,女孩子要会做饭,将来才能照顾好自己。

剪虾须、去虾脚、开虾背、挑虾线。她的动作流畅有序,虾壳碎裂的脆响、剪刀开合的金属声、虾身偶尔的弹跳,构成熟悉的厨房协奏曲。

haylee妈妈在旁边切姜丝蒜蓉。“清啊,琴晚嗰演唱会顺唔顺利?见你今朝返到旺角都晏。”

“好顺利,全场爆满,气氛好好。”乐瑶将处理好的虾排成整齐的一排,“家驹佢哋好开心,公司都满意。”

“顺利就好。”haylee妈妈说,“做呢行系辛苦啲,日夜颠倒,不过你后生,捱得。”

酸豆角炒鸡肾是haylee妈妈的拿手菜。乐瑶看着haylee妈妈将鸡肾切成花纹——这是让鸡肾更入味、口感更爽脆的关键。切好的鸡肾用料酒、生抽、生粉腌制,在碗里泛着诱人的光泽。

“妈咪,你切花纹嘅手势几十年都冇变。”乐瑶感叹。

“熟能生巧。”haylee妈妈将酸豆角洗净切段,“你记唔记得你第一次学煮饭,就系炒酸豆角?”

“记得,嗰时我八岁,企喺凳仔上先够高。炒到成屋油烟,你同haylee爸爸都话好食。”

“系啊,虽然咸咗啲。”haylee妈妈眼神温柔,“但系我知,我个女大个啦,而家仲可以帮人搞演唱会咁大件事。”

瘦肉丝瓜汤是最简单的家常菜,但也最考验火候。haylee妈妈将梅头肉切片,用刀背轻轻拍松。“阿清,睇住,猪肉要咁样拍,先至嫩滑。”

“嗯。”乐瑶认真看着。这些看似平常的技巧,都是haylee妈妈几十年厨房经验的结晶。她忽然想起,在舞台上她用专业技巧为明星打造形象,而在家里,haylee妈妈用同样专业的态度为一家人准备晚餐——不同的舞台,同样的用心。

五点四十五分,准备工作全部完成。斑节虾整齐排列,鸡肾腌得恰到好处,丝瓜切滚刀块,汤锅里的水开始冒泡。

“清,开火,我哋一齐煮。”haylee妈妈说。

乐瑶在平底锅里融化牛油,浓郁的奶香瞬间弥漫厨房。待牛油微微冒泡,她放入拍碎的蒜瓣和几片姜,煸出香气。

“阿清,虾要沥干水,唔系会溅油。”haylee妈妈提醒。

“知道。”乐瑶将虾倒入锅中,“滋啦——”一声,虾壳在热油中迅速变红。她快速翻炒,让每只虾均匀受热。虾壳逐渐变成鲜艳的橙红色,表面泛起油亮的光泽。

加入少许芥末酱时,辛辣的气息冲上来,乐瑶忍不住打了个小喷嚏。haylee妈妈笑了,“芥末要少少就好,你爸爸食唔到太辣。”

“我知,只加一小匙。”乐瑶小心控制分量。

最后淋上少许酱油和糖,撒上葱花。虾在锅里翻滚,酱汁收浓,均匀包裹每一只虾。出锅装盘时,虾身弯曲成优美的弧度,红绿白三色相间,香气扑鼻。

haylee妈妈将拍松的猪肉放入滚水中,水再次沸腾后撇去浮沫。“清,丝瓜要等水滚先落,煮太耐会黄。”

“嗯。”乐瑶看着haylee妈妈将丝瓜块滑入汤中,翠绿的颜色在清汤里浮沉。小火慢炖十分钟,只需加少许盐调味——这就是广东汤的精髓,食材本身的味道足够鲜美。

汤在锅里咕嘟作响,蒸汽模糊了窗户。haylee妈妈总会煮丝瓜汤给她喝,说清热润肺。那时她觉得这汤太清淡,现在却明白,最简单的食物里,有最深的爱。

haylee妈妈将锅烧得冒烟,下油,爆香蒜末和指天椒圈,辛辣味瞬间炸开。鸡肾滑入锅中,在高温下迅速卷曲,形成漂亮的花纹。

“清,睇住火候,鸡肾炒过头会韧。”haylee妈妈的手腕快速翻动锅铲。

酸豆角加入后,酸香与辣味融合,令人胃口大开。最后勾薄芡,让酱汁紧裹食材。出锅前撒上一把香菜,色香味俱全。

六点整,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返来啦!”haylee爸爸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洗手食饭啦!”haylee妈妈高声应道。

haylee爸爸放下公文包,看到满桌的菜,眼睛亮了。“哇,今日咁丰富?庆功宴啊?”

“女女琴晚跟完个大Show,庆祝下,慰劳下佢。”haylee妈妈端上最后一道豉油鸡。

乐瑶摆好碗筷,三菜一汤一肉,简单而丰盛。昏黄的灯光下,蒸汽袅袅升起,食物的香气充满小小的客厅。没有电视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邻里声响和楼下传来的收音机声——有人在听商业二台的晚间节目。

haylee爸爸先夹了一只斑节虾,熟练地剥壳。“女女煮嘅?虾肉爽弹,味道够香但又唔会抢味,好手势。”

“妈咪教我嘅。”乐瑶给haylee爸爸盛汤。

haylee妈妈尝了一口鸡肾,“嗯,今日啲鸡肾新鲜,炒得啱啱好,爽口。”

乐瑶自己先喝汤。丝瓜的清甜、瘦肉的鲜味、姜丝的微辛,在口中融合。

“女女,琴晚个Show搞成点?”haylee爸爸问,“我今日返工,有后生同事话睇咗,赞不绝口。”

“好成功,全场坐满,气氛好好。”乐瑶说起工作,眼睛有光,“家驹佢哋表现好好,后台一切顺利。”

“顺利就好。”haylee爸爸点头,“做助理系辛苦,又要细心,你做得到,阿爸替你开心。”

“最紧要你做得开心,同埋记得食饭,唔好捱坏。”haylee妈妈又给乐瑶夹了一只虾。

乐瑶鼻子一酸,“嗯,我知道。”

这时,楼下传来的收音机声音突然变大,商业二台正在播放beyond的《永远等待》,dJ介绍:“呢队本地乐队前晚喺高山剧场举行演唱会,反应热烈......”

乐瑶静静地听着,haylee爸爸和haylee妈妈也侧耳倾听。

“把声系阿驹喔。”haylee妈妈说,“把声真系几好听。”

“系啊,佢哋真系落咗好多心机。”haylee爸爸说,“你帮佢哋做嘢,都要尽心尽力。”

“我会?。”

haylee爸爸谈起工作上的琐事——最近订单多;haylee妈妈说起街市的八卦;乐瑶分享一些工作中的趣闻——但依然小心地不提她和家驹之间超越工作关系的情感。话题自然流淌,像汤锅里持续冒出的蒸汽。

饭后,乐瑶主动洗碗。haylee妈妈在旁边擦桌子,忽然说:“女女,今晚唔好返旺角啦,咁夜,留喺度瞓啦。你间房我日日都有打扫,床单被铺都系新换嘅。”

乐瑶手上动作一顿,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好啊,妈咪。我本来都想话今晚唔走咯。”

“傻女,呢度永远系你屋企,随时返来都得。”haylee妈妈摸摸她的头,“做嘢辛苦,返来就好好休息。”

碗洗到一半,haylee爸爸也走进厨房,靠在门边。“妹猪,你而家……同阿驹佢哋相处得点?”

乐瑶心里一紧,表面保持镇定,“几好啊,大家都好专业,合作得好愉快。”

“唔系指工作。”haylee爸爸温和地说,“我同你haylee妈妈都睇得出,你最近成个人唔同咗,有时会自己笑,眼神都温柔咗。琴晚你返来放低个袋,拎住件男装外套睇咗好耐,系咪阿驹嘅?”

乐瑶关掉水龙头,转身看着父母。厨房昏黄的灯光下,haylee爸爸和haylee妈妈的眼神充满了关切,但没有逼问。

“……嗯。”乐瑶轻轻点头,“系佢嘅。琴晚后台冷,佢借我着。”

haylee妈妈和haylee爸爸对视一眼。最后haylee爸爸开口:“阿驹系个好仔,我哋由细睇到大。有才华,又孝顺,对朋友又重情义。”

“但系,”haylee妈妈接话,语气担忧,“佢而家身份唔同啦,做明星,好多眼睛望住。你同佢……如果真系有啲咩,你会好辛苦。而且,佢哋呢行,诱惑多,变数大。”

“我知。”乐瑶低声说,“所以我哋都好小心。暂时……暂时只系好好朋友。”

“你大个女,自己识谂。”haylee爸爸拍拍她肩膀,“最紧要你开心,同埋保护自己。无论点,记住爹哋妈咪喺度。”

“嗯。”乐瑶眼眶发热。

“得闲……叫佢上来食餐便饭?”haylee妈妈说,“唔使特登,就普通街坊食饭。等我同你爸爸都见下,安心啲。”

“我……我问下佢先。”乐瑶答应,心里知道这需要时机。

收拾完厨房,已经八点半。乐瑶陪haylee爸爸和haylee妈妈在客厅听了一会儿电台,九点钟,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还是老样子,书架上摆着中学课本和儿时的玩偶,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的海报。床单是haylee妈妈新换的,有阳光晒过的味道。她打开衣柜,里面还挂着她中学时的校服和一些旧衣服。

她拿出自己的睡衣,去洗手间洗漱。看着镜中穿着旧睡衣的自己,仿佛时光倒流,又变回了那个放学回家、无忧无虑的女学生。但镜中人眼神里的成熟和偶尔闪过的思念,提醒着她已经走了多远。

洗漱完毕,她回到房间,关上门。窗外是苏屋邨熟悉的夜景,对面楼宇的灯火和远处长沙湾的霓虹。她躺在床上,听着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和邻里隐约的电视声。

床头柜上,没有bp机,没有演唱会门票存根,只有一本旧相册和一个小闹钟。她拿起相册随意翻看,里面是她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几张和家驹、家强小时候在屋邨游乐场的合影——那时候大家都还是孩子,笑得很傻。

她看着照片里那个穿着背心短裤、抱着结他笑出一口白牙的男孩,指尖轻轻抚过。那时的他,还没成为舞台上的黄家驹,只是隔篱屋爱唱歌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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