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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去普罗旺斯后,苏念表现得出奇的平静。

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一切事务:关闭花店,退租公寓,打包行李,联系普罗旺斯的管家安排住宿。她甚至还有心情帮苏忘挑选去南法要带的衣服,耐心地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

“妈妈,我们要去住多久呀?”苏忘问,手里抱着爸爸送的那本童话书。

“先住几个月。”苏念说,声音平静,“如果喜欢,就多住一段时间。”

“那爸爸的星星……也会跟我们去吗?”

“会的。”苏念摸摸女儿的头,“爸爸变成的星星,在哪里都能看见。在苏黎世能看见,在普罗旺斯也能看见。”

苏忘满意地笑了,继续翻看童话书。

姜暖在一旁帮忙整理,看着苏念平静得近乎异常的样子,心里隐隐不安。陆延舟去世已经一周了,苏念没有哭过——至少没有当着任何人的面哭过。她只是平静地处理着一切,像在处理一件工作。

“念念,”姜暖试探着问,“你真的……没事吗?”

苏念抬头看她,眼神清澈,但空洞得像两潭深水:“我没事。只是觉得,离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可是……”姜暖欲言又止。

“暖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苏念微微一笑,那个笑容很标准,但眼睛里没有笑意,“但有些事情,不是哭就能解决的。陆延舟走了,这是事实。我得带着忘忘继续生活,这也是事实。”

她说得那么理智,那么冷静,反而让姜暖更加担心。

温言来过几次,每次都是送些药或者检查苏念的身体状况。他注意到了苏念的异常,但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专业而克制的眼神观察着她。

“念念,你最近睡眠怎么样?”有一次,温言问。

“还好。”苏念说,“有时候会醒,但很快又能睡着。”

“做梦吗?”

苏念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好像没做什么梦。”

温言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然后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开一些帮助睡眠的药。”

“不用。”苏念拒绝得很干脆,“我能自己调节。”

温言看着她,看了很久,才轻声说:“念念,悲伤是需要表达的。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强装坚强。”

苏念又笑了,那个笑容依然标准:“我没有强装。我只是觉得,哭没有意义。陆延舟不会回来了,哭再大声也没用。”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温言的心沉了下去。作为医生,他见过太多失去亲人后的反应。有些人会崩溃大哭,有些人会愤怒发泄,有些人会陷入抑郁。但苏念这种——过于平静,过于理智,情感完全剥离的反应,往往是最危险的。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大脑在无法承受巨大痛苦时,会自动关闭情感功能。但长期这样,人会出问题的。

“念念,”温言认真地说,“如果你不想哭,不想表达悲伤,也没关系。但至少,你要允许自己有感受。哪怕是麻木,也是一种感受。”

苏念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你,温言。”

但她的眼神告诉温言,她其实没听进去。

三天后,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

花店已经关门,门上贴了“暂停营业”的告示。公寓退租了,行李打包好了,机票订好了——后天一早飞往法国尼斯,再从那里开车去普罗旺斯。

姜暖要送她们去机场,苏念没拒绝。

出发前一晚,温言又来了。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

“念念,有件事想跟你说。”他在沙发上坐下,表情有些犹豫。

“什么事?”苏念问,手里还在整理苏忘的画册。

温言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份聘书。苏念瞥了一眼,看见上面有“哈佛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字样。

“美国那边……给了我一个职位。”温言说,“很不错的职位,首席外科医生,有独立的研究实验室。”

苏念的手顿了顿,但很快又继续整理画册:“恭喜你。这是很好的机会。”

温言看着她,眼神复杂:“我还没有答应。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苏念抬起头,看着他:“我的意见?温言,这是你的事业,应该由你自己决定。”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留在苏黎世。”温言的声音很轻,“如果你和忘忘要去普罗旺斯,我留在这里的意义就不大了。”

苏念沉默了。她明白温言的意思,但她不知道怎么回应。

三年了,温言一直在她身边,默默地支持她,帮助她。他对她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但她一直不敢回应,因为她的心太满又太空——满是对陆延舟的爱恨,空到装不下任何人。

现在陆延舟走了,她的心好像更空了。

“温言,”她终于开口,“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放弃什么。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

“我不觉得是放弃。”温言说,“我只是在做一个选择。而选择的标准,是你。”

苏念避开他的目光:“你应该去美国。那是顶尖的医院,对你的发展更好。”

“那你呢?”温言问,“你会需要我吗?”

苏念想说什么,但喉咙突然发紧。她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需要温言吗?需要。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姜暖,温言是对她最好的人。他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总是给她最恰当的帮助。

但她敢需要他吗?不敢。因为她害怕,害怕再依赖一个人,害怕再经历一次失去。

陆延舟的离开,掏空了她所有的勇气。

“我不知道。”她最终说,声音很轻,“温言,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普罗旺斯,让我……好好想一想。”

温言点点头,眼神里有理解,也有失落:“好。我等你。”

他把聘书放回文件夹:“这份聘书的有效期是三个月。三个月后,如果你还没有想好,我就去美国。”

苏念点头:“好。”

温言离开后,苏念坐在沙发上,很久没有动。窗外的天已经黑了,星星出来了。她看着那些星星,突然想起陆延舟最后的话:“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你们。”

她站起来,走到阳台上。夜风吹在脸上,有点凉。她抬头看着天空,寻找那颗最亮的星星。

找到了。

在东南方向,有一颗星星特别亮,亮得像是把所有的光芒都凝聚在了一起。

苏念看着那颗星星,看了很久。她以为她会哭,以为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会崩溃。但她没有。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心里一片平静。

那种平静很诡异,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又像是暴风雨后的废墟。

一片死寂。

第四天早上,出发去普罗旺斯的日子。

苏念起得很早,把最后的东西收拾好。苏忘也醒了,兴奋地跑来跑去,对即将到来的旅行充满期待。

姜暖和温言都来了,准备送她们去机场。

“都准备好了吗?”姜暖问。

“都好了。”苏念说,拉着一个行李箱,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包。

她的样子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镇定。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脸上没有化妆,但看起来很清爽。

太正常了。

正常得让姜暖和温言都感到不安。

去机场的路上,苏念一直在跟苏忘说话,告诉她普罗旺斯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她的语气温柔,表情自然,完全是一个准备带女儿去度假的母亲。

到了机场,办理登机手续,托运行李,一切都很顺利。

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他们在候机厅坐下。

“念念,”姜暖终于忍不住,抓住苏念的手,“你真的……没事吗?”

苏念看着她,眼神清澈:“我没事。暖暖,别担心。”

“可是你……”姜暖的眼睛红了,“你一次都没哭过。陆延舟走了,你连一滴眼泪都没掉。”

苏念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可能是因为……眼泪流干了吧。”

她说得很轻,但姜暖和温言都听出了那句话里的空洞。

温言蹲下身,看着苏念:“念念,到了普罗旺斯,记得给我打电话。每天都要打,让我知道你们平安。”

“好。”苏念点头。

“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我可以过去。”

“好。”

温言还想说什么,但广播响了,开始通知他们的航班登机。

苏念站起来,拉起苏忘的手:“我们要走了。”

姜暖抱住她,哭了出来:“念念,要好好的。”

苏念拍拍她的背:“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的。”

然后她转向温言,看着他,看了很久,才轻声说:“温言,谢谢你这三年。不管我最后做什么决定,你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温言的眼睛红了,但他努力保持微笑:“去吧。记得,我等你。”

苏念点点头,拉着苏忘,转身走向登机口。

她的背影很直,步伐很稳,没有一丝犹豫。

像是要去开始一段新生活。

又像是要去完成一个使命。

登上飞机后,苏念让苏忘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坐在旁边。飞机起飞时,苏忘兴奋地看着窗外,看着苏黎世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云层下。

“妈妈,我们还会回来吗?”苏忘问。

“会的。”苏念说,“等你长大了,想回来看看的时候,我们就回来。”

“那爸爸的星星……会跟着我们飞吗?”

苏念望向窗外,天空很蓝,阳光很亮,看不见星星。

“爸爸的星星一直在。”她说,“不管我们在哪里,他都能看见。”

飞机穿越云层,进入平流层。苏忘很快就睡着了,小脑袋靠在苏念的肩膀上。

苏念没有睡。她看着窗外的云海,看着那无边无际的白色,突然想起陆延舟火化那天。

她没有去。

按照陆延舟的遗嘱,没有葬礼,没有告别仪式。遗体火化后,骨灰由陈默撒入苏黎世湖。陈默告诉她,撒骨灰的时候,湖面很平静,阳光照在上面,波光粼粼,很美。

他说,陆延舟会喜欢的。

苏念相信。

但她没有去。

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她怕看见他的骨灰,怕看见他最后的样子,怕自己会崩溃。

所以她选择不去。

选择用理智,用平静,用麻木,来面对这一切。

飞机在云层中平稳飞行。苏念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但一闭上眼睛,陆延舟的脸就出现在脑海里——不是最后瘦脱相的样子,而是十八岁那年,在图书馆第一次见到的样子。

阳光照在他侧脸上,他翻书的手指很长,很漂亮。

他抬头看她,眼神清冷:“同学,你一直在看我。”

她脸红:“对不起。”

他说:“没关系。我叫陆延舟。你呢?”

她说:“苏念。念念不忘的念。”

他说:“好名字。”

然后他起身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心跳如鼓。

那是故事的开始。

一个她念念不忘,他后知后觉的故事。

苏念睁开眼睛,发现脸上湿了。

她伸手一摸,是眼泪。

原来她还会哭。

只是这眼泪来得太迟,迟到她都已经麻木了,才姗姗来迟。

她擦掉眼泪,看向窗外。云海依然无边无际,像是永远也飞不出去。

就像她的悲伤,无边无际,永远也走不出来。

但她会走下去。

带着女儿,去他留给她的花田,开始新的生活。

哪怕心里已经荒芜一片。

哪怕她已经不会笑了。

飞机在下午抵达尼斯。

普罗旺斯的管家已经等在机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法国男人,叫让-皮埃尔。他会说一点英语,态度热情而专业。

开车去花田的路上,苏忘一直兴奋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普罗旺斯的初夏很美,路两边是成片的薰衣草田,紫色的花海在阳光下绵延到天际,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苏念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却一片平静。

她应该感动的,应该震撼的,应该想起陆延舟为她买下这片花田时的用心。

但她没有。

她只是看着,像在看一幅画,美丽但遥远。

车开了两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

让-皮埃尔停下车,说:“夫人,我们到了。”

苏念下车,看见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的薰衣草田。紫色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一片海洋。花田中央有一栋古老的石头房子,红瓦白墙,爬满了绿色的藤蔓。

很美。

美得像童话。

苏忘兴奋地跑进花田,在花丛中蹦蹦跳跳:“妈妈!好漂亮!”

苏念站在原地,看着这片花田,看着这栋房子,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情绪。

那不是感动,不是喜悦。

是……愤怒。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给我这些?

为什么要在伤害我十年之后,在离开我之后,给我留下这么美的礼物?

为什么不能在你活着的时候,对我好一点?

为什么非要等到一切都来不及了,才想起要爱我?

这些问题像潮水般涌上来,冲击着她用理智筑起的堤坝。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手开始颤抖,眼睛干涩得发疼。

但她哭不出来。

她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看着这片紫色的花海,看着这个迟来的礼物,心里一片冰冷的愤怒。

让-皮埃尔走过来,递给她一串钥匙:“夫人,这是房子的钥匙。里面已经打扫干净了,生活用品也都准备好了。如果您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苏念接过钥匙,手还在颤抖。

“谢谢。”她说,声音很轻。

让-皮埃尔离开了。花田里只剩下苏念和苏忘。苏忘在花丛中玩得不亦乐乎,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苏念走向那栋石头房子。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开了。

里面很干净,很温馨。老式的家具,壁炉,木地板,窗台上放着几盆绿植。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信封。

苏念走过去,拿起信封。上面没有字,但她认得这个信封——和陆延舟给她的那个日记本是一样的。

她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是陆延舟的字迹:

“念念,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到了这里。”

“希望你喜欢这片花田。我猜你会喜欢的,因为你曾经说过,想在普罗旺斯养老。”

“不要有负担。这只是一个礼物,不需要你感谢,也不需要你原谅。”

“只是希望,在某个阳光很好的下午,你和忘忘坐在这里,看着窗外的花海,能觉得……人间值得。”

“陆延舟”

信的日期,是他去世前一个月。

那时候他已经疼得厉害了,手抖得连字都写不好。但这些字,写得很认真,很用力。

苏念看着这封信,看了很久。

然后她放下信,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在花田中奔跑的苏忘,看着那片紫色的海洋,看着这个陆延舟用最后的时间为她准备的礼物。

她应该哭的。

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

但她没有。

她只是站在那里,心里一片死寂。

像一片荒原,寸草不生。

晚上,苏念哄苏忘睡着后,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窗外,普罗旺斯的夜空很清澈,星星很多,很亮。她找到了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挂在花田的上空,像是在守护这里。

她看着那颗星星,看了很久。

然后她站起来,走进卧室,从行李箱里拿出那个深蓝色的日记本。

她还没有看完。

之前只看了一部分,就从医院带回家了,然后一直没敢再打开。

现在,在这个他留给她的房子里,在这个有他影子的地方,她想看完它。

她打开日记本,翻到上次看到的地方,继续往下看。

一页,一页。

陆延舟的字迹,从工整到潦草,从有力到颤抖。记录着他的疼痛,他的忏悔,他对她和女儿的思念。

最后一页,她看过了。

“念念,如果爱有来生,我愿做你窗前的树,为你遮风挡雨,安静陪伴,绝不奢求。只求你路过的每一眼,能记得我曾如此爱你。”

苏念合上日记本,抱在怀里。

她以为她会哭。

但她没有。

她只是抱着那个日记本,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星空,坐了一整夜。

天亮时,苏忘醒了,跑过来找她:“妈妈,你没睡觉吗?”

苏念低头看她,努力想露出一个笑容,但脸上的肌肉很僵硬:“妈妈不困。”

“妈妈,你的眼睛好红。”苏忘说。

苏念摸摸自己的眼睛,确实很干,很涩,但没有眼泪。

“没事。”她说,“妈妈去给你做早餐。”

接下来的几天,苏念表现得像个完美的母亲。

她带苏忘去花田里玩,教她认识各种植物;她学着用法国的食材做饭,虽然做得不太好,但苏忘吃得很开心;她晚上给苏忘讲故事,哄她睡觉。

她看起来很正常。

正常地生活,正常地微笑,正常地说话。

但姜暖每天打来的电话里,总是忧心忡忡:“念念,你真的没事吗?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平静。”

“我没事。”苏念总是这样回答,“这里很美,忘忘很开心,我也很好。”

但她知道自己不好。

她感觉自己在渐渐变成一个空壳。身体在行动,在说话,在微笑,但灵魂好像飘走了,飘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不会哭了。

甚至不会难过了。

她只是……存在着。

像一株植物,需要阳光和水,但没有感情。

第四天晚上,苏忘睡着后,苏念又一次坐在客厅里,看着窗外的星空。

那颗最亮的星星还在。

她看着它,看了很久。

然后她站起来,走进卧室,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枕头。

那是她从苏黎世带来的,陆延舟在医院用过的枕头。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药味,消毒水味,还有一点点,属于他的味道。

她把枕头抱在怀里,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

她抱着那个枕头,像抱着一个婴儿,轻轻地,小心地。

然后她把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个味道——那个属于陆延舟的味道,混合着药味和生命最后的气息——瞬间击垮了她。

像是堤坝终于决堤。

像是冰封终于融化。

像是死寂终于被打破。

她开始哭。

不是默默地流泪,而是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哭,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

她抱着那个枕头,哭得浑身颤抖,哭得喘不过气,哭得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那些压抑了太久的情绪——悲伤,愤怒,不舍,爱,恨,所有的所有——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她哭陆延舟的离开。

哭他们错过的十年。

哭他迟来的爱。

哭她来不及的回应。

哭这个美丽的、残忍的、充满遗憾的世界。

她哭了很久,哭到声音嘶哑,哭到眼睛肿得像核桃,哭到整个人虚脱。

然后,她抱着那个枕头,倒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苏忘醒来,找不到妈妈,跑到客厅,看见妈妈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枕头,眼睛红肿,脸色苍白。

“妈妈?”苏忘小心翼翼地叫她。

苏念睁开眼睛,看着女儿,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她的喉咙哑了。

不只是因为哭,还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

不是生理上的不会,而是心理上的——她不想说话,不想表达,不想跟这个世界有任何交流。

她只是看着女儿,眼神空洞。

苏忘吓坏了,跑去拿来电话,笨拙地按了温言的号码——来之前,温言教过她怎么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

“温叔叔!”苏忘哭着说,“妈妈……妈妈不会说话了!”

三个小时后,温言赶到了普罗旺斯。

他直接从苏黎世飞过来,租了车,一路开到花田。

当他看见苏念时,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苏念坐在沙发上,抱着那个枕头,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她的样子很平静,但那种平静是死寂的,没有生命的。

“念念?”温言轻声叫她。

苏念转过头,看着他,眼神没有焦点。

温言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检查她的状况。她的脉搏正常,呼吸正常,生理指标都没有问题。

但她的眼神告诉他,她的心理出大问题了。

“念念,能听见我说话吗?”温言问。

苏念点点头,但眼神依然空洞。

“你能说话吗?”

苏念张嘴,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她的喉咙动了动,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温言的心更沉了。

他让苏忘先去院子里玩,然后坐在苏念对面,认真地看着她:“念念,听我说。你现在可能得了一种叫‘情感解离症’的心理疾病。”

苏念看着他,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点波动。

“简单说,就是你的大脑在经历了太大的创伤后,为了保护你不被痛苦击垮,自动关闭了情感功能。”温言解释,“所以你这段时间才会那么平静,那么理智,甚至不会哭。”

“但现在,情感开始复苏了,你的身体和心理都承受不住,所以出现了暂时性的失语和其他症状。”

苏念的嘴唇动了动,用口型说:我会好吗?

温言握住她的手:“会的。但需要时间,也需要帮助。你愿意让我帮你吗?”

苏念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

眼泪,又流了下来。

但这次,温言没有让她擦掉。

“哭吧。”他说,“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开始愈合。”

苏念抱住他,又一次痛哭起来。

这一次,她没有压抑,没有克制,只是尽情地哭,哭出所有的悲伤,所有的痛苦,所有的遗憾。

窗外,普罗旺斯的阳光很好。

薰衣草在风中摇曳,紫色的花海像一片温柔的海洋。

那颗最亮的星星,在白天看不见。

但它就在那里。

永远在那里。

就像爱,就像记忆,就像那些未说完的话和来不及的拥抱。

它们不会消失。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在每一个黑夜里,重新亮起。

在每一次呼吸中,轻轻回响。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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