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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舟在彻底的黑暗里漂浮了很久。

耳边那些幻听的声音渐渐远去——苏念的哭泣、父母的哀求、自己冷漠的话语——最后都化作潮水退去的回响。只有痛,真实的、深植入骨的痛,从腹腔深处蔓延开来,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反复穿刺他仅存的肝脏。

不,现在那已经不是“他的”肝脏了。

那三分之一属于他的肝,此刻正在苏念的身体里,代替她衰竭的器官工作。而苏念曾经给他的那部分肝,现在又切除了肿瘤,残破地在他体内维持着生命。

他们以这样血腥的方式,再次完成了器官的交换。

“陆先生?陆先生你能听到吗?”

遥远的声音逐渐清晰。陆延舟费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一片模糊的白。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监测仪有规律的嘀嗒声在耳边回响。

他躺在术后观察室里,身上插满了管子。

“手术很成功。”主刀医生俯身看他,口罩上方的眼睛里带着疲惫的笑意,“你的肝脏移植给陆太太的过程很顺利,她目前生命体征平稳。而你体内的肿瘤也完整切除了,虽然剩下的肝脏体积很小,但功能比我们预期的好。”

陆延舟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护士用棉签蘸了水,轻轻湿润他的嘴唇。

“苏念……”他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陆太太在隔壁观察室。”医生理解地说,“但她还没醒。麻药剂量比你大,毕竟她经历了器官衰竭和移植双重手术。”

陆延舟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活下来了。

他们都活下来了。

可是为什么,心还是像被掏空了那样疼?

苏念是在二十四小时后完全清醒的。

比陆延舟晚了整整一天。

这二十四小时里,陆延舟不顾医生的反对,坚持要坐在轮椅上,守在苏念观察室的玻璃窗外。他腹腔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死死盯着里面那个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身影。

陈默来劝过三次,温言来劝过两次,姜暖甚至骂了他一顿。

但他一动不动。

就像一尊正在风化的雕塑,固执地守着他的执念。

“你这样会死的!”姜暖红着眼冲他吼,“陆延舟,念念拼了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不是让你这么糟蹋自己的!”

陆延舟缓缓转过头,看着姜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当年……也是这么守着我的吗?”

姜暖愣住了。

“三年前,我做完肝移植手术。”陆延舟的眼神飘向远方,像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情,“她在IcU外面守了三天三夜,不吃不睡。我当时觉得烦,觉得她做作……现在才知道,原来等待一个人醒来,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

姜暖的眼泪掉了下来。

“晚了,陆延舟。”她擦掉眼泪,声音冷硬,“你现在做这些,除了感动你自己,还有什么用?念念醒来后,不会因此原谅你。”

“我知道。”陆延舟垂下眼睛,“我不求原谅。我只想……看着她醒来。”

第二十四小时零七分钟,苏念的手指动了动。

陆延舟几乎是从轮椅上弹起来的,伤口被撕裂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但他完全顾不上了,整张脸贴在玻璃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

苏念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起初是茫然的,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过了大概一分钟,她的意识才逐渐回笼,眼珠转动,看向自己的身体——那些管子,那些监控设备。

然后,她微微侧过头,视线与玻璃窗外的陆延舟对上了。

那一刻,陆延舟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他看见苏念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他拼命辨认她的口型,却看不懂。

护士注意到了苏念的苏醒,快步走到床边,俯身询问。

苏念又说了句什么,这次陆延舟看懂了。

她在问:“孩子呢?”

护士笑着回答了什么,然后按了呼叫铃。几分钟后,温言抱着小小的盼盼走了进来——孩子被包裹在柔软的婴儿抱被里,正睡得香甜。

温言把盼盼轻轻放在苏念枕边。

苏念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那一刻,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神圣的温柔。她伸出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指尖颤抖着,轻轻碰了碰盼盼的脸颊。

盼盼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小脑袋无意识地往妈妈的方向蹭了蹭。

苏念笑了。

那是陆延舟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的,纯粹的、没有任何阴霾的笑容。

但那个笑容不是给他的。

她从头到尾,只看了他那一眼,然后就再也没有把目光投向玻璃窗外。她的世界里,此刻只有女儿。

陆延舟的手按在玻璃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伤口在剧烈疼痛,但那种痛,比不上心里万分之一。

又过了十二小时,苏念被转移到VIp病房。

陆延舟坚持要住在她隔壁,医生拗不过他,只能同意。两个病房之间的门没有上锁——这是陆延舟手术前就要求好的。

“如果她有事,我要第一时间知道。”他当时这样说。

现在,那扇门虚掩着。

陆延舟能听见隔壁病房传来的声音——盼醒了的啼哭,苏念温柔的哼唱,护士换药时的轻声交谈,还有温言每天准时到来的脚步声。

温言每天都来。

以主治医生的身份,以朋友的身份,以……苏念现在最信任的人的身份。

陆延舟躺在病床上,听着隔壁的动静。他的伤口愈合得比预期慢,因为他不肯好好休息,总是挣扎着要坐起来,要走到门边,哪怕只是从门缝里看一眼苏念的背影。

第七天,陆延舟终于能勉强下床走动了。

他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挪到那扇门前,透过门缝,看见苏念正靠在床头,抱着盼盼喂奶。晨光从窗户洒进来,给她和女儿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美好的画面。

刺痛他眼睛的画面。

因为温言也在。

温言坐在床边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病历,正在轻声和苏念说着什么。苏念偶尔点头,侧脸的表情平静而柔和。

那是陆延舟渴望了太久,却从未真正拥有过的“寻常时刻”。

他推开了门。

病房里的三个人同时抬起头看他。

盼盼还在专注地吃奶,小拳头一握一握的。苏念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变成了一种戒备的平静。温言站起身,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陆先生,你应该卧床休息。”温言率先开口。

陆延舟没有理会他,他的眼睛只盯着苏念。

“念念,”他的声音因为虚弱而发颤,“你……感觉怎么样?”

苏念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没有看他,淡淡地说:“还好。”

“伤口疼吗?”

“不疼。”

“肝脏有没有排异反应?”

“暂时没有。”

一问一答,机械而疏离。

陆延舟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扶着门框,往前走了两步,但腹部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停下来,额头渗出冷汗。

“陆延舟,回去躺着。”温言皱眉道,“你这样伤口会裂开。”

“我想和念念说几句话。”陆延舟固执地看着苏念,“就几句。”

苏念终于抬起头,看向他。

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没有任何波澜。

“你说。”她的声音也很平静。

陆延舟张了张嘴,突然发现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他该说什么?道歉?忏悔?还是诉说这些天守在玻璃窗外的煎熬?

那些话,在她平静的眼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他艰难地开口,“我把肝给你,不是想逼你原谅我。我只是……只是想把欠你的还给你。”

苏念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三年前,你给我肝,救了我的命。”陆延舟的声音开始颤抖,“三年后,我差点因为肝癌死了,是你逼我去检查,逼我治疗,又救了我一次。现在……现在我把肝给你,我们之间……是不是两清了?”

病房里陷入死寂。

盼盼吃饱了,吐出乳头,在妈妈怀里满足地打了个小哈欠。

苏念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眼睛却一直看着陆延舟。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陆延舟几乎要以为她不会再回答了。

然后,她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陆延舟,”她缓缓开口,每个字都清晰得像冰珠砸在地上,“你到现在还以为,我们之间只是一笔器官移植的债吗?”

陆延舟愣住了。

“你给我肝,我谢谢你。”苏念继续说,声音平静得可怕,“但这不代表我们之间就两清了。你欠我的,从来不是肝脏,而是那三年里,每一天的冷漠、每一次的伤害、每一句诛心的话。”

她低下头,亲了亲盼盼的额头,再抬起头时,眼里有了泪光,但声音依然冷静。

“你捐肝救我,我很感激。但这感激,不足以抵消过去的伤害。陆延舟,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两清。因为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拼不回去了。”

陆延舟的腿在发软,他不得不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所以……”他的声音嘶哑,“所以你还是恨我?”

“我不恨你了。”苏念摇摇头,眼神疲惫,“恨一个人太累了,陆延舟。我已经没有力气恨你了。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把盼盼养大。至于你——”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你好好养病,好好活着。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就这样……是什么意思?”陆延舟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意思是,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苏念转过头,直视他的眼睛,“盼盼是你的女儿,这点我不会否认。如果你想看她,提前跟我说,我会安排。但除此之外,我们不要再有别的交集了。”

陆延舟的心脏像被捅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啸着灌进来。

“不……”他摇头,“念念,你不能这样……我们刚刚经历了生死,我们——”

“正是因为我们刚刚经历了生死,我才想明白了。”苏念打断他,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陆延舟,在手术台上,当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只有盼盼。我没有想你。”

这句话,像最后一把刀子,彻底刺穿了陆延舟。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门框上,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出去吧。”苏念收回视线,重新低下头看着女儿,“我要给盼盼换尿布了。”

温言走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陆延舟。

“陆先生,我送你回病房。”

陆延舟被温言半扶半拖着回到自己病房。躺回床上时,他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温言站在床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陆延舟,放手吧。”

陆延舟没有反应。

“她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爬回来,好不容易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温言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如果真为她好,就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那我呢?”陆延舟喃喃道,眼泪从眼角滑进鬓角,“谁来放过我?”

温言没有说话。

答案他们都心知肚明。

没有人能放过陆延舟,除了他自己。而他,显然不愿意放过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延舟变得异常安静。

他不再试图去苏念的病房,不再隔着玻璃窗守着她,甚至当护士推着轮椅带他去做检查,路过苏念病房门口时,他也会刻意移开视线。

但他知道苏念的一切。

他知道她什么时候能下床走动了,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吃流食了,知道她的肝脏没有出现排异反应,知道她抱着盼盼在走廊里慢慢散步时,脸上会有浅浅的笑容。

这些信息,都是陈默每天来汇报时说的。

陈默还带来了公司文件,但陆延舟看都不看就签了字。他现在对什么都没有兴趣,除了苏念和盼盼的消息。

出院前三天,苏念做了一次全面检查。

结果很好。移植的肝脏工作正常,她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在恢复。医生说她可以准备出院了,但需要定期复查,并且终身服用抗排异药物。

那天下午,陆延舟终于再次推开了那扇门。

苏念正在收拾东西,盼盼躺在婴儿床里,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彩色挂饰。听到开门声,苏念转过头,看见是陆延舟,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

“我要出院了。”陆延舟站在门口说。

苏念“嗯”了一声,没有抬头。

“医生说,我的肝脏剩余体积太小,以后要非常小心,不能劳累,不能喝酒,要终身随访。”陆延舟继续说,声音很平静,“如果再次发生肝癌,就没有手术机会了。”

苏念叠衣服的手停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陆延舟。

这是手术后,她第一次认真看他。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很重,但眼神却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所以,”陆延舟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满是苦涩,“我可能活不了很久。念念,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苏念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放下衣服,走到婴儿床边,把盼盼抱起来,仿佛这样就能获得某种力量。

“不要说这种话。”她的声音有些僵硬,“好好活着,是对盼盼的责任。”

“只是对盼盼的责任吗?”陆延舟问,眼神紧紧盯着她。

苏念避开他的视线,低头看着女儿:“对你自己的责任。”

陆延舟沉默了。

病房里只有盼盼咿呀学语的声音。

良久,陆延舟才再次开口:“出院后,你打算住哪里?”

“姜暖帮我租了房子。”苏念说,“离花店近,方便照顾盼盼。”

“我……我可以去看看盼盼吗?”陆延舟问得很小心,像个在乞讨的孩子。

苏念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可以。提前打电话。”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陆延舟知道,他应该满足,应该说谢谢,应该转身离开。

但他做不到。

“念念,”他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挣扎,“我们真的……没有一点可能了吗?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我知道我不配,可是……可是我们已经有了盼盼,我们刚刚一起经历了生死,我们——”

“陆延舟。”苏念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砸下来,“在手术台上,当我听到医生说你坚持不打麻药,要感受我当年的痛时,我在想什么,你知道吗?”

陆延舟摇头。

“我在想,”苏念抬起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太迟了。如果你三年前能这样想,哪怕只有一次,我们都不会走到今天。”

她抱着盼盼,走到窗边,背对着陆延舟。

“你捐肝救我,我感激你。这份恩情,我会记一辈子。但感情不是恩情,陆延舟。我对你的爱,早在三年前那个你陪别人看烟花的夜晚,就一点一点死掉了。后来的恨,也在漫长的折磨中消耗殆尽了。”

她转过身,泪流满面,但表情却是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现在,我不恨你,也不爱你了。你对我来说,只是盼盼的父亲,仅此而已。”

陆延舟站在原地,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像。

他所有的坚持,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奢望,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所以,”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怎么赎罪,都不可能了,是吗?”

苏念看着他,缓缓点头。

“我们之间,早在三年前就结束了。现在的纠缠,不过是旧账未清。现在你给了我肝,我欠你的那份人情,也还清了。”

她擦掉眼泪,抱着盼盼走到他面前,把一张纸条塞进他手里。

“这是新地址和电话。想看盼盼,提前约时间。”

然后,她抱着女儿,从他身边走过,走出了病房。

陆延舟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张还带着她体温的纸条,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那一行字是:“每月第一个周末,下午三点到五点。”

两个小时。

一个月,只有两个小时。

这就是她给他的全部了。

苏念出院那天,阳光很好。

姜暖和温言都来接她。姜暖抱着盼盼,温言拎着行李,苏念空着手走在中间,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外面罩了一件浅蓝色的开衫。

她瘦了很多,但气色比住院时好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里有了光——那是一种经历过生死、彻底放下过去后,重获新生的光。

走到医院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住院部大楼的某扇窗户后面,陆延舟站在那里,隔着玻璃看着她。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沉重而悲伤。

苏念收回视线,对姜暖笑了笑:“走吧。”

车子缓缓驶离医院。

后视镜里,那栋白色大楼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街角。

苏念抱着盼盼,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轻声说:“宝宝,从今天开始,就我们母女俩过了。”

盼盼似乎听懂了,伸出小手,抓住了妈妈的一根手指。

握得很紧。

姜暖从副驾驶转过头,眼睛红红的:“念念,你真的决定了?”

“嗯。”苏念点头,“彻底结束了。”

“那陆延舟……”

“他是盼盼的父亲,这点不会变。”苏念平静地说,“但他和我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

温言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苏念一眼,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苏念说。

温言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陆延舟的肝脏情况……其实很不好。医生私下跟我说,他剩余肝脏功能代偿能力很差,如果不好好保养,可能撑不了几年。”

车内陷入沉默。

苏念的手微微颤抖,但很快又稳住了。

“那是他的事。”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但依然坚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选择了捐肝,就要承担后果。而我……我选择了放下,就要向前看。”

她低头,亲了亲盼盼的额头。

“我现在只想好好养大盼盼,好好经营花店,好好活下去。至于其他的……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

后视镜里,那栋医院大楼早已看不见了。但苏念知道,有些东西,就像移植到她体内的肝脏,会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伴随她终身。

那不是爱,也不是恨。

那是一种更复杂的东西——记忆,教训,还有永远无法抹去的生理联系。

但没关系。

她活着,盼盼活着,这就够了。

车子驶入苏黎世的老城区,在一栋带着小花园的公寓楼前停下。姜暖租的房子在二楼,阳光充足,客厅窗户正对着一条开满鲜花的街道。

“喜欢吗?”姜暖问。

苏念抱着盼盼,看着这个即将开始新生活的地方,微笑着点头。

“喜欢。”

她把盼盼放在客厅的地毯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初夏的风吹进来,带着花香和阳光的味道。

远处,苏黎世湖波光粼粼,天鹅悠闲地游弋。

新的生活,开始了。

而医院病房里,陆延舟还站在窗边,看着苏念离开的方向,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条。

陈默推门进来,低声说:“陆总,苏小姐已经安顿好了。另外……您让我查的肝源匹配者,有消息了。”

陆延舟猛地转过身:“是谁?”

陈默的表情有些古怪,迟疑了几秒,才说:“是……周婉华女士。您的母亲。”

陆延舟手中的纸条飘落在地。他想起手术前母亲打来的那通电话,电话里周婉华歇斯底里地骂他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而现在,这个从未给过他温暖的女人,竟然是唯一能救他命的人?

命运开的这个玩笑,未免太过残忍。而更残忍的是,如果他接受了母亲的肝,那么他和苏念之间最后那点“两清”的假象,也将不复存在——他将永远欠着另一个女人的肝,永远无法真正“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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