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道巅峰的噬灵族强者,裹挟着吞天噬地的恐怖死寂气息,自大军深处踏出。其身形模糊,仿佛是由最纯粹的黑暗凝聚而成,唯有一双冰冷无情、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眸子,穿透层层虚空,牢牢锁定了秦无尘。其威压之强,竟让周围混乱的战场都出现了短暂的凝滞,连那些无形的域外天魔都发出畏惧的嘶鸣,远远避开。
“吾名‘冥骸’,噬灵族‘归乡使’之一。” 黑暗身影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交出万法星盘,说出你与‘源初祖地’的联系,可留你一缕真灵转世。否则,形神俱灭,永世沉沦。”
“归乡使”……果然是为了归乡之路!秦无尘心中一凛,此人修为高深,地位显然远超之前的统领。他目光扫过,除了这冥骸,还有三道不弱的气息在战场不同方位浮现,虽未达合道巅峰,但也都是合道后期,而且分别带着天魔的惑乱、深渊的腐蚀、以及另一种充满混乱杀戮的意志,显然是域外天魔、深渊蠕虫以及某个未知邪神的强者。
四大合道,其中更有巅峰存在,联手施压!这阵容,足以横扫混沌海绝大多数势力!显然,噬灵族此次是铁了心,要在秦无尘彻底成长起来、利用星盘找到归乡之路前,将其扼杀,或夺走星盘。
“想要星盘?自己来拿。” 秦无尘面色平静,头顶万法星盘缓缓旋转,混沌清辉洒落,与冥骸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气息形成泾渭分明的对峙。他暗中向雷煌尊者和姜悠然传音,让他们伺机而动,莫要硬拼。
“冥顽不灵。” 冥骸似乎并无意外,冰冷的目光转向秦无尘手中的星盘,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星盘……推演万法,洞悉本源,正是寻找‘归乡路’的钥匙……在你手中,浪费了。”
话音未落,他缓缓抬起一只被黑暗包裹的手掌,对着秦无尘,虚空一握。
“噬灵……归墟。”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秦无尘周身的空间,瞬间变得一片漆黑,仿佛所有的光线、能量、乃至法则,都被那只黑暗手掌吞噬!一股无法抗拒的、要将万物拖入终极虚无的恐怖吸力传来,疯狂撕扯着他的护体混沌之气、肉身、甚至神魂!这神通,比那黑翼统领强了何止十倍!
“混沌镇世!”
秦无尘低喝,将混沌领域收缩到极致,化作一层凝实无比的灰色晶壁,护住己身。同时,他全力催动星盘,星盘光芒大盛,符文流转,演化出一方微缩的、不断生灭的混沌世界虚影,对抗着那吞噬一切的归墟之力。
然而,冥骸的修为毕竟高了一个小境界,对力量的掌控也更为老辣。归墟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消磨着混沌晶壁和星盘世界。秦无尘只觉自身法力与神识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
“嘎嘎,混沌道尊,不过如此!天魔惑心!” 一道充满诱惑与癫狂的魔音骤然在秦无尘识海炸响,是那合道后期的域外天魔出手了!魔音直攻心神,要引动他内心恐惧,瓦解其抵抗意志。
与此同时,一道粗大无比、散发恶臭、足以腐蚀灵宝的暗绿色酸液洪流,自下方袭来,是深渊蠕虫强者的攻击。另一侧,一道充满混乱与杀戮意志的猩红刀芒,撕裂虚空斩来,锁定秦无尘退路。
四大强者,联手合击!这是必杀之局!
“悠然!” 秦无尘瞳孔收缩,危急关头,他并未慌乱,反而将心神沉入星盘,以自身混沌之道为桥,将刚刚承受的冥骸的归墟之力、天魔的惑心魔音、深渊的腐蚀气息、以及那混乱杀戮的刀意……这四种来自不同敌人、性质迥异的攻击力量,强行纳入星盘的推演体系之中!
“万法归源,因果追溯!”
他竟是要在这生死搏杀之际,强行以星盘推演这些攻击力量背后的源头,尤其是噬灵族力量的核心本质,以及它们与“归乡之路”的因果联系!这是极其凶险的举动,分心他用,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但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是窥探真相、乃至破局的关键!
星盘在秦无尘不计代价的混沌之力灌注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盘面上符文疯狂跳跃组合,仿佛在燃烧。一股玄之又玄的推演之力,无视了时空距离,沿着冥骸攻击中蕴含的那一丝与“归乡盛宴”计划同源的死寂本源,又结合了从虚空遗民“祖石”中感应到的地球气息,以及秦无尘自身对故乡的深刻印记,猛地刺入了那冥冥中的因果长河!
嗡——!!!
秦无尘识海剧震,眼前景象骤变!他“看”到了!
那是一片比混沌海更加深邃、更加死寂、连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近乎模糊的终极之地——归墟!一切法则的坟场,万物的终点。而在那无垠的黑暗与死寂中心,矗立着一座无法形容其巨大、通体由未知的混沌色金属铸造、表面布满了无数裂痕与恐怖战斗痕迹的——巨门!巨门之上,两个以大道鲜血书写的古字,散发出镇压万古的悲壮与苍凉:归墟之门!
此刻,归墟之门并未完全紧闭,中间有一道细微的、不断扭曲撕裂的缝隙。缝隙之中,隐约可见另一边的景象——那是一片熟悉的星空,熟悉的蓝色星球轮廓……地球!但此刻的地球,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其星体周围的空间,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痕,正有无形无质的死寂气息,从归墟之门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过去,侵蚀着地球所在的宇宙薄膜!
而就在那道缝隙之前,一道秦无尘魂牵梦萦的青衣身影,正背对归墟,面向地球方向,傲然而立!正是清闲真人!
只是此刻的清闲真人,不复往日的洒脱不羁,他浑身染血,道袍破碎,气息起伏不定,显然身受重伤。但他脊梁挺得笔直,单手擎着一柄光芒黯淡、却依旧散发着斩断因果、守护苍生意境的古朴长剑,剑尖遥指归墟之门缝隙。而他另一只手中,赫然托着一件物品——那物品残缺不全,似鼎非鼎,似镜非镜,通体由某种非金非玉的青色材料构成,表面刻满了与地球上古文明(如甲骨文、八卦)高度相似的符文,此刻正散发出微弱的、与地球本源同源的青光,与清闲真人的剑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勉强笼罩住归墟之门缝隙的封印光膜,竭力阻挡着死寂气息的渗透,也似乎在修补着地球宇宙薄膜上的裂痕。
“那青鼎……是地球上古神器?师尊在以神器碎片和自身为代价,封印通道,守护地球?!” 秦无尘心神剧震,瞬间明悟了许多!难怪师尊失踪,难怪噬灵族难以直接降临地球,原来是有师尊在归墟之门以生命为代价,堵住了最大的漏洞!那“归乡盛宴”计划,就是要彻底打开这扇门,或者找到其他缝隙!
似乎感应到了秦无尘这跨越无尽时空的因果窥视,正在艰难维持封印的清闲真人,身形猛地一震!他并未回头,但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欣慰、急切、决然等复杂情绪的剑意传讯,竟顺着秦无尘追溯而来的因果线,逆流而至,断断续续地传入秦无尘识海:
“……无尘……徒儿……你……果然……走到了这一步……”
“归墟……门……守不住了……太久……‘源鼎’碎片……力量将尽……”
“噬灵……帝君……将醒……它们……在找……其他‘钥匙’……地球……危……”
“……速……归……或……寻……‘完整源鼎’……重启……封印……”
“……为师……只能……再守……三百载……”
传讯到此,戛然而止。那幅画面也随之模糊、崩碎。显然,清闲真人分出这一缕神念传递信息,对其负担也极大。
“师尊!” 秦无尘在心中呐喊,眼眶瞬间红了。三百载!师尊拼死也只能再守住三百年!而噬灵族,已经在寻找其他“钥匙”(可能是指其他通往地球的漏洞或方法)!地球危在旦夕!
强烈的愤怒、担忧、急迫,如同火山般在秦无尘胸中爆发!与此同时,因为强行追溯因果、承受四大强者攻击,他体外的混沌晶壁终于支撑不住,出现了裂痕,冥骸的归墟之力、天魔魔音等攻击,眼看就要突破防御,将其吞噬!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因窥见师尊、明悟部分真相而道心激荡的秦无尘,体内混沌大道,竟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与升华!对“守护”的执念,对“因果”的运用,对“归乡”的渴望,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晰、强烈!
“给我……破!!”
他仰天长啸,不再仅仅防守,而是将刚刚领悟到的、那四种攻击力量在因果层面的些微联系与破绽,结合星盘的推演,融入了自身的反击之中!他并指如剑,指尖一点混沌光华浓缩到极致,仿佛蕴含着一个初生的宇宙,又似万物终结的奇点,朝着冥骸、天魔、深渊、邪神四大强者攻击交织的某个“因果节点”,轻轻一点!
“混沌……奇点劫!”
嗤——!
一点极致的混沌之光,在攻击交汇处无声炸开!没有毁天灭地的爆炸,但冥骸的归墟之力、天魔的魔音、深渊的酸液、邪神的刀芒,在这混沌奇点光芒的照耀下,仿佛失去了彼此支撑,其内部结构出现了短暂的紊乱、冲突,甚至……相互抵消、湮灭了一部分!
四大强者的联手合击,竟被秦无尘这蕴含因果玄妙的一指,硬生生打出了一个缺口!
“什么?!” 冥骸冰冷的眼中首次露出惊色。
趁此间隙,秦无尘身形暴退,同时袖袍一卷,将一旁策应的姜悠然和正在与另一名噬灵族合道缠斗的雷煌尊者强行拉入星盘清辉笼罩范围。
“走!”
他毫不犹豫,燃烧精血,催动星盘全部威能,结合刚刚对这片战场空间结构的因果窥探,强行撕裂了一道极不稳定的临时空间通道,裹挟着姜悠然与雷煌尊者,瞬间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冥骸等人想要阻拦,但空间通道已然闭合,只留下原地紊乱的能量和四大强者阴沉无比的面孔。
“追!他跑不远!星盘和归乡的秘密,必须拿到!” 冥骸声音冰寒刺骨,死寂的杀意弥漫星空。
而此刻,在空间乱流中艰难穿行的秦无尘,嘴角溢血,气息萎靡,但眼神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师尊的消息,地球的危机,三百年的期限,完整的“源鼎”……新的线索与更沉重的压力,同时到来。归乡之路,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紧迫。
(第十一卷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