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凌薇就坐在了食品厂那间简陋的办公室里。煤油灯的火苗在微风中摇曳，映着她略显疲惫的脸庞。
她手里捏着沈砚昨天送来的月度猪肉需求表，薄薄的纸张在她指尖微微颤抖。表格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军区每月需猪肉20头，长期供应。
凌薇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她抬头望向窗外，运输队的五台解放牌卡车正在院子里整装待发，周强正带着司机们仔细检查车辆。车头上新贴的红五星在晨曦中格外醒目。
订单翻了三倍，这本该是件高兴事，可凌薇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邻省亲戚养猪场这个说法，已经用了大半年。刚开始还能糊弄过去，可随着订单量越来越大，这个借口越来越站不住脚。特别是上次沈砚来送订单时，随口问的那句：你亲戚的养猪场在哪？军区想组织技术员去学习学习。
当时凌薇心里咯噔一下，只能勉强应付：在深山里，路不好走。可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要露馅。空间里的100头猪虽然能支撑现在的需求，但万一军区再加量，或者沈砚真要去参观，那可就麻烦了。
她拉开那个掉了漆的木抽屉，翻出公社的邻省合作名录。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地名，凌薇的手指在上面游走，最后停在了保定公社四个字上。
对了，张书记上次提过，保定有个废弃的集体养猪场。凌薇自言自语道，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10亩空地荒着，公社书记老梁为这事愁得睡不着觉，天天往县里跑救济粮。
这简直是天赐的合作机会。既能用公社的实体场地做掩护，又能帮对方解决困境，一举两得。
晓燕！凌薇朝门外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林晓燕应声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刚清点完的台账本，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厂长，有啥事？俺刚把运输队的台账核对完。
准备一下，咱们今天去趟保定公社。凌薇边说边从空间里取出几张泛黄的复古信纸，信纸边缘已经有些发毛，我写个合作方案，这事不能再拖了。
林晓燕眼睛一亮，把手里的台账本往桌上一放，声音都轻快了几分：是要谈养猪场的事？太好了！咱们正愁猪肉供应呢。周强昨天还跟俺念叨，说要是再找不到稳定的猪肉来源，下个月的订单就悬了，他急得嘴角都起泡了。
凌薇点点头，拿起那支用了多年的钢笔，在信纸上工工整整地写起来。她的字迹清秀有力，每一笔都透着认真。写完合作方案，她又附了一张猪苗生长预期表，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注着6个月出栏，每头200斤，成活率95%。这些数据比普通猪苗亮眼，但又没夸张到离谱，正好能引起对方的兴趣。
走吧。凌薇把文件仔细叠好，装进那个洗得发白的布包里，争取今天就把这事谈下来。
两人坐着运输队的解放牌卡车，一路颠簸着往保定公社赶。土路坑坑洼洼，车厢里弥漫着柴油和泥土混合的味道。林晓燕紧紧抓着车门的把手，生怕被颠出去。
到了保定公社，老梁的办公室比凌薇想象的还要简陋。土坯墙上糊着旧报纸，已经发黄发脆，墙上贴着几张手写的养猪场亏损报表，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桌上的搪瓷缸子边沿已经掉了漆，露出黑乎乎的铁皮。
见凌薇进来，老梁先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像是被千斤重担压弯了腰：凌厂长，你是来谈啥？要是买猪，俺们可没好猪卖。之前养的几头，要么长太慢，要么生病，光饲料钱就亏了不少，俺这心里头跟刀绞似的。
凌薇笑着递上合作方案，语气温和却透着坚定：梁书记，俺不是来买猪，是来跟你合伙养猪，帮咱们公社把养猪场重新搞起来。
老梁愣了一下，接过文件的手都有些颤抖。当他看到利润五五分成，亏了俺承担全部成本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连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带着不敢置信的激动：这...这是真的？亏了你们全担？凌厂长，你可别拿俺这老头子开玩笑啊！
这猪苗真能6个月长200斤？老梁指着预期表，半信半疑地问，粗糙的手指在纸上摩挲着，像是要确认这不是在做梦，俺们之前养的，8个月才150斤，还死了两头，把俺们的心血都赔进去了。
是邻省农技站培育的改良苗凌薇从容地回答，语气坚定而真诚，耐粗饲长得快，俺已经试养过一批，成活率没问题。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先试养10头，达不到预期，俺分文不取，绝不让公社吃亏。
林晓燕趁机拿出饲料样品——这是空间复合饲料伪装的，混了晒干的野菜碎和粗粮粉，看起来和普通猪饲料没区别，只是颗粒更均匀，闻起来还有股淡淡的粮食香味。
老梁捏了点放在手心，凑到鼻子前深深吸了一口，又小心地尝了尝，咂咂嘴说：没异味，颗粒也挺均匀，比俺们之前用的麸皮强多了。这饲料倒还行，要是真能让猪长得快，俺们就合作！
老梁没犹豫多久，激动地拍着大腿说，声音都带着颤音：中！就按你说的办！场地现在就能用，荒着也是荒着，看着都心疼。人力俺从公社抽10个壮劳力，专门管养猪场，工分照记！俺这就去安排！
凌薇让林晓燕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合同，一式两份，手写条款清晰工整，每一个字都透着诚意：
凌薇方：提供猪苗（每批50头）、饲料（按每头猪每天3斤供应）、2名技术员；
保定公社方：提供10亩场地、10名饲养员、日常防疫（凌薇提供疫苗）；
利润分配：每批猪出栏后，扣除成本（猪苗、饲料、疫苗），剩余利润双方各分50%。
老梁戴上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看完合同，生怕漏掉什么细节。看完后，他激动地拿起公社的红漆公章，手都有些发抖，地一声重重盖在落款处，声音哽咽地说：俺信你凌厂长！之前听张书记说，你帮东风村救灾、给军区供物资，是实在人！这合同，俺签了！这下咱们公社可算是有盼头了！
凌薇也郑重地盖了食品厂的章，把其中一份合同递给老梁，语气坚定：梁书记放心，明天俺就送第一批猪苗和饲料来，再让技术员跟着，手把手教饲养员喂猪，保证让咱们的养猪场红火起来！
离开前，老梁领着凌薇去看养猪场。10亩空地用木栅栏围着，里面有3间旧猪舍，地面没清理，还堆着之前的废弃饲料。凌薇让技术员老张和小李当场规划：左边猪舍清理后养待产母猪，中间养幼猪，右边养育肥猪，地面铺干稻草，墙角挖排水沟，明天就动工收拾。
老梁笑着说：还是你们懂行！俺们之前就是瞎养，没规划。
凌薇给技术员准备了伪装工具包：里面有空间检疫仪（伪装成老兽医传的铜制诊具）、生长剂（装在棕色小瓶里，贴猪用营养剂标签，实则是空间速生剂）、简易疫苗（空间禽用疫苗，稀释后装在针管里）。
老张接过工具包，小声对凌薇说：放心，俺们知道咋说，不会露馅。
老梁的儿子小梁是公社的文书，也跟着去看养猪场，好奇地问老张：叔，这改良猪苗真有那么好？俺以后能跟着学喂猪不？
老张笑着答：好学！只要按俺教的喂，保证猪长得壮。以后你想学，俺教你！
小梁高兴地说：那太好了！俺也想帮公社多赚钱！
回程的路上，解放牌卡车在土路上颠簸前行。凌薇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麦苗已经返青，在春风中轻轻摇曳。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那块压了许久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有了保定公社这个实体养猪场做掩护，以后再也不用为亲戚养猪场这个借口发愁了。而且还能帮助保定公社解决困境，让那片荒废的养猪场重新焕发生机，这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林晓燕看着凌薇轻松的表情，也笑着说：厂长，这下可好了。咱们既解决了猪肉供应问题，又帮了保定公社，真是一举两得。梁书记刚才那个高兴劲儿，跟换了个人似的。
凌薇点点头，语气坚定：是啊，合作才能共赢。单打独斗终究走不远，只有大家抱成团，互帮互助，才能把事业做大做强。咱们要记住这个道理。
回到食品厂，夕阳已经西斜。凌薇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正在指挥装车的周强。
太好了！周强兴奋地拍着大腿，这下咱们再也不用为猪肉发愁了。而且有了实体养猪场，沈参谋要是再问起来，咱们也有地方带他去看了。
凌薇笑着说：是啊，这下可算是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明天你就带人去送第一批猪苗和饲料，一定要把这事办妥帖了。
放心吧姐！周强信心满满地说，俺一定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绝不给咱们食品厂丢脸！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周强就带着两辆解放牌卡车出发了。车上装着50头空间猪苗和足够的饲料，老张和小李也随车同行，准备在保定公社驻扎一段时间，指导饲养工作。
这些猪苗都是经过空间灵泉水滋养的，个个精神抖擞，毛色油亮，一看就是好苗子。饲料也是空间特制的复合饲料，既能保证猪苗快速生长，又不会引起怀疑，外观和普通饲料一模一样。
到了保定公社，老梁早就带着10个壮劳力等在那里了。看到精神十足的猪苗和品质优良的饲料，老梁激动得直搓手：这猪苗真精神！比俺们之前养的那些强多了！凌厂长真是说到做到！
老张和小李立即投入工作，手把手教饲养员们如何喂食、如何清理猪舍、如何观察猪苗的健康状况。他们教得认真细致，饲养员们学得也用心，很快就掌握了基本要领。
小梁更是全程跟着学习，不时提出各种问题：张叔，为啥要给猪舍铺干稻草？李叔，猪苗一天喂几次合适？啥时候该打疫苗？
老张耐心解答：铺干稻草是为了保暖防潮，猪苗怕冷怕潮。一天喂三次，早上、中午、晚上各一次，要定时定量。疫苗等猪苗适应了环境再打。
小梁认真地记在小本子上，一笔一划写得工工整整，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一周后，凌薇特意抽空去保定公社查看猪苗的生长情况。让她欣慰的是，50头猪苗全部成活，而且长势明显比普通猪苗要好，一个个圆滚滚的，看着就喜人。
老梁激动地拉着凌薇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凌厂长，你这猪苗和饲料真是神了！才一个星期，就长了这么多。照这个速度，6个月长到200斤绝对没问题！这下咱们公社可算是有盼头了！
凌薇笑着说：梁书记客气了，这是咱们共同努力的结果。只要按技术员教的来养，保证能让咱们的养猪场红火起来，到时候咱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更让凌薇高兴的是，饲养员们已经完全掌握了养殖技术，老张和小李可以撤回来了。这意味着保定公社养猪场已经能够独立运营，凌薇只需要定期提供猪苗和饲料就行了。
回程的路上，凌薇心里盘算着：有了保定公社这个稳定的猪肉供应基地，不仅解决了军区的需求，还能为食品厂提供更多的猪肉原料。而且这个合作模式完全可以复制到其他地方，帮助更多的公社发展养殖业，实现共同富裕。
晓燕，凌薇对身边的林晓燕说，你记录一下，这个合作模式很成功。以后咱们可以找其他有条件的公社合作，既帮助她们发展经济，又能解决咱们的原料问题。
林晓燕点头记下，语气认真：好的厂长。这个模式确实好，双方都能受益，这才是真正的合作共赢。
回到食品厂，凌薇立即着手准备第二批猪苗和饲料。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验，她对未来的合作充满信心，干劲也更足了。
没过几天，沈砚听说凌薇和保定公社合作养猪的消息后，特意来食品厂看望。
凌厂长，你这步棋走得妙啊！沈砚赞赏地说，既解决了猪肉供应问题，又帮助了兄弟公社发展经济，这才是真正的军民融合、共同富裕。军区领导知道了都很高兴。
凌薇谦虚地说：沈参谋过奖了。这都是应该做的，咱们的发展离不开大家的支持。
不过，沈砚话锋一转，脸上露出笑容，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军区看到你们的发展势头这么好，决定把每月的猪肉需求量增加到30头。而且，如果品质稳定，以后还可能继续增加。
凌薇心里一喜，但表面上还是保持平静：谢谢军区的信任，我们一定保证供应，保证品质，绝不让军区失望。
送走沈砚后，凌薇立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周强和林晓燕。
太好了！周强兴奋地说，这下咱们的养猪场更要红火起来了！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梁书记，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林晓燕也笑着说：是啊，订单增加是好事，说明咱们的产品得到了认可。这下咱们更要加把劲，把质量搞上去。
凌薇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规划下一步的发展。她要在保证现有供应的基础上，继续扩大养殖规模，同时还要探索其他的合作模式，让食品厂的发展之路越走越宽，帮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
夜幕降临，食品厂的灯火再次亮起。车间里，工人们还在忙碌地生产，机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院子里，运输队的车辆整装待发，准备把产品运往四面八方；而远在保定公社的养猪场里，50头猪苗正在茁壮成长，为明天的希望积蓄力量。
凌薇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这一切，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从一个人单打独斗，到如今拥有完整的产业链和稳定的合作伙伴，这一路走来虽然艰辛，但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