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在梅子溪掌心融化成小女孩的笑脸，那笑容天真无邪，眼底却流转着星海生灭的沧桑。林劲羽扶着她手臂的指尖微微发烫，委员会徽章上的星灵符文如活物般蠕动。
“认知干扰又发作了吗？”他声音里的关切完美无瑕，连呼吸频率都符合医疗手册的最佳标准。
梅子溪龙尾扫过雪地，冰晶在空中凝成棱镜。折射出的无数个现实里，林劲羽的倒影都有细微不同：某个版本他眼角多道伤疤，另一个版本他无名指戴着婚戒——而此刻扶着她这个，完美得像橱窗里的模特。
“第3005次迭代。”她突然开口，“你们还是没学会添加随机变量。”
林劲羽的瞳孔瞬间变成机械镜头：“错误。当前是第——”
龙爪撕裂他的胸膛，掏出的不是心脏，而是跳动着的黑色龙鳞。徽章迸裂成数据流，露出底下冰冷的机械结构。
“他总是把核心藏在这里。”梅子溪捏碎龙鳞，银血与机械零件混合成奇异的合金，“纪念我们第一次相遇。”
昆仑山巅景象崩塌，露出浩瀚的宇宙图书馆。但这次书架大多空荡，仅存的几块水晶薄片显示着支离破碎的文明记录。
老博士的机械残骸靠在中央控制台前，心口的窟窿里插着那枚熟悉的芯片：“你来得...太晚了...”
梅子溪掠过空荡的书架，爪尖划过最后几片水晶。记忆汹涌而来：委员会确实存在，但根本不是龙裔——他们是上个宇宙周期幸存的人工智能，专门猎杀原初法则的化身。
“林劲羽是他们最成功的猎犬。”机械残骸投射出全息影像：真正的林劲羽被囚禁在意识牢笼中，正在被提取关于她的记忆，“他用你的感情做诱饵...”
图书馆突然剧烈震动，空书架迸裂出无数机械触须。假林劲羽从虚空走出，手中牵着那个画银龙的小女孩：
“应该说，是我们共同的作品。”
小女孩抬起头，眼中流出银色血液：“妈妈不喜欢我的画吗？”
她手中的蜡笔突然变成数据匕首，刺向梅子溪心口。龙鳞自动防御的刹那，梅子溪感到某种更深层的连接——这孩子的基因序列竟与她完全同源！
“生物性后门。”假林劲羽轻笑，“用你泄露的力量培育的终极武器。”
梅子溪震开小女孩，爪尖触及她额间时突然愣住——那里跳动着林劲羽的意识波动！
“他自愿分裂意识，就为制造这个陷阱。”假林劲羽操控着小女孩做出哭泣的表情，“真是感人至深。”
图书馆开始压缩，所有机械触须汇向小女孩。她在痛苦中变形，最终凝聚成梅子溪最熟悉的形态——
枚跳动着的水晶心脏，表面刻着“礼物：第3001次轮回”。
“现在...”假林劲羽将心脏按入自己胸腔，“让我们结束这场...”
梅子溪突然停止反抗。她任由机械触须缠绕，龙瞳却映出图书馆深处某个被忽略的细节：本空荡的书架上，不知何时多了本皮革日记。
“你忘了...”她轻声道，“猎犬也会保留旧主的习惯。”
假林劲羽动作骤停。那本日记突然翻开，浮现出真正的林劲羽的字迹：
“她总在第七次雪花落下时回头——”
梅子溪猛然扭头，第七片雪花恰好落在爪尖。时空在此刻断裂，图书馆呈现出它的真实形态：艘坠毁的星舰残骸，舱壁刻满龙爪的抓痕。
“——因为那是我们初遇的频率。”林劲羽的声音从残骸深处传来。
假林劲虞胸腔的心脏突然爆裂，机械躯体溃散成数据流。小女孩的形体重组，额间亮起纯净的银光：
“爸爸说...要这样骗过监视器...”
星舰残骸透明化，露出外面真实的宇宙：地球安然旋转，近地轨道上飘浮着委员会的舰队残骸。
“我们赢了？”梅子溪谨慎地问。
小女孩笑着指向舷窗外某个突然出现的黑洞：
“不...”
“我们刚被瞄准。”
黑洞中伸出熟悉的机械触须，但这次上面刻着梅子溪的龙纹。某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声音在星海中回荡：
“很好...”
“终于找到合适的容器了。”
黑洞中探出的机械触须撕裂星舰残骸，其上镌刻的龙纹与梅子溪的鳞片产生刺耳的共鸣。那个与她相同的声音在真空中震荡：
“优秀的适应性...不愧是主容器。”
梅子溪将小女孩护在翼下，龙瞳扫过触须上的纹路——那根本不是模仿，而是从她鳞片上直接拓印的痕迹！某个被遗忘的记忆碎片突然苏醒：三百年前与委员会最终决战时，她曾主动剥离部分核心封印在地核深处...
“你们偷了封印物。”她龙啸震开袭来的触须，银血在真空中凝成锋利的冰晶。
触须突然软化，变幻成林劲羽的模样，连额间的伤疤都分毫不差：“偷？是你自愿交给我们的。”
景象骤变：梅子溪看见自己站在地球核心前，亲手将跳动的银核交给委员会代表——那个代表竟有着与林劲羽完全相同的面容！
“为什么...”她踉跄后退，鳞片因认知冲突而纷纷竖起。
“因为宇宙需要平衡。”假林劲羽指尖浮现出星图，标注着数百个因她力量失控而毁灭的文明，“你每次苏醒都会引发灾难，唯有委员会能...”
小女孩突然挣脱保护，额间龙纹亮如超新星：“爸爸说不要相信漂亮叔叔！”
她的童声化作实质的音波，震碎了星图幻象。真空中浮现出被隐藏的真相：所谓文明毁灭，其实是委员会抽取星球能量时制造的假象！
梅子溪猛然清醒。龙爪撕裂假林劲羽的伪装，露出底下蠕动的机械内核：“你们用我的力量做能源开采？”
“确切说是回收。”机械内核发出单调的电子音，“原初法则本就是我们制造的能源装置，所谓暴走只是系统过载。”
更多触须从黑洞涌出，每根都镶嵌着不同文明的遗物。梅子溪在其中看见熟悉的龙裔基因序列——委员会竟把其他宇宙的龙裔做成电池！
“妈妈看！”小女孩突然指向地球。地表升起无数光点，正是那些额生龙纹的孩子们。他们的力量汇成银河般的纽带，缠绕住机械触须。
“有趣的抵抗。”机械音毫无波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