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17号仓库的短信像一把刀抵在梅子溪的咽喉。她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手指死死攥着那本黑色笔记本，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夜风吹过空荡的街道，卷起几张废报纸，发出沙沙的响声。
“小林，你确定这个位置安全吗？”梅子溪对着耳机低声问道，声音有些发抖。
“绝对安全。”耳机里传来林小凡冷静的声音，“我已经接管了码头三个监控摄像头，能看到你周围三百米内的情况。现在仓库门口有两个人把守，腰间有武器。”
梅子溪深吸一口气，潮湿的海风夹杂着鱼腥味灌入肺部。她看了看手表——凌晨1:27分。距离接到绑架电话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这段时间里她做了能做的一切准备。
“黑账本的内容都备份好了？”她再次确认。
“全部上传到五个不同的加密云端，包括国外服务器。”林小凡敲击键盘的声音清晰可闻，“我还做了分布式存储，就算他们找到一两处也没用。对了，你衣服第二颗纽扣是摄像头，记得保持正面朝向目标。”
梅子溪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纽扣。这是林小凡给她的装备之一，除此之外，腰间还别着一个微型追踪器和警报器。这是她们匆忙制定的计划——梅子溪假意配合，林小凡远程支援，寻找机会救人并保留证据。
“记住，不要进仓库。”林小凡叮嘱道，“就在门口交涉，坚持要同时见到你母亲和周明。我会通过摄像头寻找他们的位置。”
梅子溪点点头，迈步向仓库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小腿肌肉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
17号仓库是码头边缘的一个老旧建筑，铁皮外墙锈迹斑斑，大门上方悬挂着一盏昏黄的灯。正如林小凡所说，两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站住！”其中一个光头大汉喝道，“什么人？”
“梅子溪。”她强迫自己抬起头，“你们要我来的。”
大汉走过来粗鲁地搜身，拿走了她的手机和钱包，但没发现纽扣摄像头和腰间的设备。
“东西带来了吗？”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问道。
梅子溪举起黑色笔记本：“在这里。我母亲和周明呢？”
“先交东西，再放人。”光头伸手要拿。
梅子溪后退一步：“不行！我必须先确认他们安全！”
两个大汉交换了一个眼神，光头对着耳机说了几句，然后不耐烦地挥手：“跟我来。”
仓库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梅子溪被带进一个充满霉味和鱼腥味的巨大空间。高处几盏吊灯投下惨白的光，照亮了堆放的货箱和渔网。正中央的空地上摆着一张金属桌，后面坐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王总监！
“梅小姐，久仰。”王总监假笑着站起身，“东西带来了？”
“我大姨和周明在哪里？”梅子溪环顾四周，没看到任何人影。
王总监打了个响指，仓库二层的灯光亮起。梅子溪抬头看去，只见母亲黄雅琴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布，眼神惊恐。在她旁边，周明满脸是血，半跪在地上，一个黑衣人用枪顶着他的后脑勺。
“大姨！周明！”梅子溪失声喊道，就要冲上去。
“别动！”王总监厉声喝止，“把本子放在桌上，否则他们立刻死。”
梅子溪的手颤抖着，黑色笔记本像有千斤重。她知道一旦交出去，不仅救不了人，所有证据也会消失。但看着大姨惊恐的眼神和周明满脸的血，她的心像被撕裂一般。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放人？”她强忍泪水问道。
“你没资格讨价还价。”王总监冷笑，“放下本子，退后。”
耳机里突然传来林小凡急促的声音：“梅子溪，拖时间！我正在破解他们的内部通讯系统，还需要五分钟！”
梅子溪咬了咬嘴唇：“这本子里记的是什么？为什么这么重要？”
王总监的脸色变了：“少废话！放下东西！”
“我只是想知道我母亲和周明的命值多少钱。”梅子溪故意提高音量，“这上面记的都是受贿的官员吧？副市长秘书？公安局的人？”
王总监的表情从愤怒变成震惊，最后化为狰狞：“你看了内容？”他猛地掏出一把手枪，“那你就更别想活着出去了！”
“等等！”梅子溪大喊，“如果你杀了我，我朋友立刻会把备份的内容发给所有媒体！”
这句话像按下了暂停键。王总监的枪口微微下垂，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就在这时，耳机里林小凡的声音再度响起：
“成功了！我切入了他们的通讯系统。你母亲和周明被关在不同地方——你母亲在仓库二层右侧小房间，周明在左侧。他们只有两个人看守，其他都是虚张声势！还有...天啊！”
“还有什么？”梅子溪低声问。
“黑账本最后一页有个加密文件，我刚破解出来...赵明背后还有人！一个代号的神秘人物，涉及金额上亿！”
梅子溪倒吸一口冷气。这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王总监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你在跟谁说话？”他厉声问，枪口重新抬起。
“没有...我只是...”梅子溪慌乱中急中生智，“我只是在祈祷！”
王总监狐疑地打量她，突然伸手要扯她的耳机。梅子溪本能地后退，撞上了身后的货箱。
“按住她！”王总监怒吼。
两个大汉扑上来，粗暴地按住梅子溪的肩膀。王总监一把扯下她的耳机，摔在地上踩得粉碎。
“小把戏！”他狞笑着，“现在，最后一次机会——交出本子，然后我让你选一个带走。她，还是那个多管闲事的记者？”
梅子溪如坠冰窟：“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只能救一个。”王总监把玩着手枪，“另一个...得留下。毕竟，我们需要一些保证，万一你给的是假的？不是吗？”
梅子溪看向二层——母亲正拼命摇头，泪水浸湿了胶布；周明则艰难地抬起头，对她做了个“走”的口型。
“不...这不行...”梅子溪的眼泪终于决堤，“你不能这样...”
“三十秒考虑时间。”王总监看了看手表，“过时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