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完。选择已经很清楚了——留在这里尝试拯救两个世界,可能永远无法回到父亲身边;或者回去救父亲,放任两个世界走向崩溃。
林劲羽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理解。”
梅子溪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温柔和决绝。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母亲当年的选择——有些责任大于个人幸福,有些爱需要放手。
“我们开始吧。”她握紧林劲羽的手,然后走向装置。
钥匙孔就在中央金属环的下方。梅子溪掏出那把古老的钥匙,手指微微发抖。当她将钥匙插入孔中时,一阵强烈的震动传遍全身,仿佛有电流通过。
“准备好了吗?”林劲羽站在她身后,双手覆在她的手上,准备一起用力。
梅子溪点点头。她最后一次看向天空的裂缝,想象父亲在另一边的情况。请坚持住,爸爸,她在心中祈祷。
“三、二、一——”
钥匙开始转动,起初很容易,但转到九十度时突然遇到巨大阻力。梅子溪咬紧牙关,和林劲羽一起用尽全力。钥匙艰难地又移动了几度,然后——
咔嚓。
一声脆响,钥匙断在了锁孔里。
“不!”梅子溪绝望地看着手中剩下的半截钥匙。
林劲羽脸色煞白。完了...他喃喃道。
就在这一刻,梅子溪胸前的银吊坠突然飘起,发出耀眼的蓝光。吊坠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是她的母亲!
“小溪,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情况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母亲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我和一海早就预见到这种可能性,所以在吊坠中藏了这个。听着,要完全关闭通道,需要的不是物理钥匙,而是时空旅行者的意志。”
影像中的母亲指向装置顶部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凹槽。
“将你的怀表放入那里。它承载了穿越两个世界的记忆,是比任何钥匙都强大的锚点。但要小心——这会永久消耗怀表的穿越能力。”
影像闪烁几下,消失了。梅子溪和林劲羽对视一眼。
“没有怀表...你将永远无法穿越。”林劲羽声音嘶哑。
梅子溪已经掏出那枚裂纹遍布的怀表。它曾经是她最珍视的礼物,连接她与林劲羽的纽带。现在,它将成为关闭这条纽带的工具。
“没有选择。”她轻声说,踮起脚尖将怀表放入装置顶部的凹槽。
完美契合。
怀表一就位,整个装置立刻发出和谐的嗡鸣,金属环开始自动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天空中的裂缝停止了扩张,边缘开始闪烁白光。
“起作用了!”林劲羽惊呼。
但喜悦只持续了短短几秒。装置突然剧烈震动,怀表在凹槽中疯狂跳动,像是要挣脱出来。裂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开始扭曲变形。
“怎么回事?”梅子溪惊恐地问。
林劲羽检查着装置,脸色突变:“这边的装置太古老了!它无法单独承受全部校正能量!需要另一边同时——”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钟楼的一面墙轰然倒塌,露出外面末日般的景象——天空如同破碎的镜子,大地开始出现深不见底的沟壑。
梅子溪突然想到什么,抓住林劲羽的手臂:“现实世界的装置!如果两边不能同时工作,也许...也许需要有人在另一边也放入怀表!”
“但你的怀表已经...”
“我爸!”梅子溪眼睛亮起来,“他拿着妈妈的怀表!就是程临渊展示的那个!”
林劲羽迅速理解了她的意思:“如果能联系到他...”
“我必须回去!”梅子溪伸手想从凹槽中取出怀表,却发现它已经与装置融为一体,无法移动分毫。
“来不及了...”林劲羽看着天空,声音低沉,“而且你的怀表已经...”
就在这绝望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
“用我的。”
梅子溪和林劲羽同时转身。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站在钟楼残破的门口——程临渊!或者说,是程临渊的幽灵。他的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只有左腕的疤痕还清晰可见,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你...还活着?”梅子溪震惊地问。
程临渊摇摇头:“不完全是。我是...残影。最后的意识碎片。”他飘向装置,“但我的怀表还在现实世界的钟楼里。梅一海能找到它。”
“为什么帮我们?”林劲羽警惕地问。
程临渊的幽灵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因为我终于明白了。存在不是目的,意义才是。”他看向梅子溪,“告诉你父亲...找我的怀表。银色的,刻着S.L.。”
他的身影开始消散。“快去吧,梅子溪。通道还能维持最后几分钟...足够你回去。告诉他...我明白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程临渊的幽灵如同烟雾般散去了。梅子溪和林劲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
“我会想办法修好你的怀表。”林劲羽突然说,“如果通道关闭...如果再也无法穿越...我会想办法送还给你。”
梅子溪想说什么,喉咙却哽住了。时间紧迫,她只能点点头,然后伸手触碰凹槽中的怀表——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穿越方法。
接触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拽入旋涡...
......
现实世界的钟楼已经完全坍塌。梅子溪在废墟中醒来,浑身疼痛。怀表从凹槽中掉落出来,表面完全碎裂,不再有任何光芒。
“爸!”她挣扎着爬起来,在瓦砾中搜寻父亲的踪影。
远处传来微弱的呻吟声。梅子溪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发现父亲被压在一根横梁下,情况比穿越前更糟——他的下半身完全被埋,脸色灰白如纸。
“小溪...”他艰难地抬起手,“通道...?”
“需要另一个怀表!程临渊的!他说你能找到!银色的,刻着S.L.!”
梅一海的眼睛微微睁大:“黄美凤...你母亲的名字。”他虚弱地指向一堆碎石,“那边...程临渊倒下处...”
梅子溪疯狂地扒开碎石,终于在一个缝隙中看到了银色闪光——正是程临渊展示过的那个怀表!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怀表冰凉光滑,表面确实刻着“m.F.”两个字母。
“快...”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弱,“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