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明智地选择低头退下:“是!”
门一关上,梅子溪就一拳捶在林劲羽胸口:“你凭什么替我决定?”
林劲羽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而危险:“就凭这里不只有你一个人。”他的另一只手轻轻覆上她的小腹,“梅子溪,你不再是能随便拼命的小检校官了。”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梅子溪头上。她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是啊,她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一个她和林劲羽共同创造的小生命......
“我......”她的声音哽咽了,“我只是不想被当成弱者.....”
林劲羽的眼神软了下来。他轻轻将梅子溪拉入怀中:“我从未当你是弱者。”他的唇贴在她发顶,“但保护妻儿,是我的本能。”
梅子溪把脸埋在他胸前,嗅着熟悉的松木气息。她知道林劲羽说的对,可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还是让她不甘心就这样被留在后方。
“至少......让我在城墙上观战。”她闷闷地说。
林劲羽沉默了片刻,终于妥协:“可以,但必须穿软甲,带足护卫。”
梅子溪抬头瞪他:“软甲?你当我是......”
“条件。”林劲羽寸步不让,“否则我现在就把你绑在床上。”
梅子溪气结,却也知道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最终,她不甘不愿地点了头:“.....成交。”
......
城墙上,梅子溪焦躁地来回踱步。从她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腾起的烟尘——林劲羽率领的黑旗军已经与匈奴骑兵交上火了。
“夫人,您坐下歇会儿吧。”赵成忧心忡忡地劝道,“大都护交代......”
“闭嘴。”梅子溪没好气地打断他,“我又不是病人。”
话音刚落,一阵熟悉的恶心感突然袭来。梅子溪急忙扶住墙垛,干呕了几声。等她缓过劲来,发现战场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吐蕃人且战且退,似乎想要逃跑。
“不对劲.....”梅子溪眯起眼睛,“赵成,拿我的弓来。”
赵成大惊:“夫人!大都护说......”
“他们想诱敌深入!”梅子溪指着远处的一片胡杨林,“那里肯定有伏兵!”
赵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林间有金属反光。他立刻吹响警哨,但战场嘈杂,远处的黑旗军根本听不见。
梅子溪等不及了。她一把夺过身旁士兵的弓箭,拉满弓弦——
“嗖!”
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地钉在林劲羽马前的沙地上。这是他们之间的警示信号。远处的林劲羽立刻勒住战马,抬手止住追击的部队。
梅子溪刚松一口气,突然发现一队匈奴骑兵不知何时绕到了城墙附近,正朝这边冲来!
“保护夫人!”赵成拔刀大喝。
梅子溪冷笑一声,抄起长弓连发三箭,冲在最前面的三名匈奴骑兵应声落马。但第四箭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让她射偏了。剩余的敌人已经冲到城墙下,开始搭设攀墙索。
“拿我的刀来!”梅子溪厉声道。
赵成还想劝阻,梅子溪已经夺过一把长枪,对准第一个冒头的匈奴兵狠狠刺去。鲜血喷溅在她脸上,温热腥咸。奇怪的是,这次血腥味没有让她反胃,反而激起了久违的战意。
“来啊!”她挑飞第二个爬上来的敌人,“让你们见识见识......”
话未说完,一支冷箭突然从侧面射来!梅子溪本能地闪避,却因头晕慢了半拍。眼看箭矢就要命中她的咽喉——
“当!”
一杆长枪凌空飞来,精准地击落了那支箭。梅子溪转头,看见林劲羽不知何时已经杀回城下,正纵马狂奔而来。他的头盔不见了,脸上沾满血污,眼中燃烧着骇人的怒火。
剩余的匈奴兵见势不妙,转身就逃。林劲羽没有追,而是直接弃马跃上城墙——踩着突出的砖石和匈奴人留下的绳索,几个起落就翻上了城头。
“你......”梅子溪刚开口,就被一把拽入一个带着血腥味的怀抱。
林劲羽的心跳如雷,震得她耳膜发疼。他的手臂箍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但梅子溪没有挣扎。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全身都在发抖。
“我没事。”她轻声说,抬手抚上他的后背,“真的。”
林劲羽深吸一口气,慢慢松开她。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确认每一寸都完好无损后,才哑声开口:“伏兵已除,但跑了几个人。”
梅子溪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他左臂上有一道新鲜的箭伤:“你受伤了!”
“小伤。”林劲羽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比起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梅子溪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发现自己浅色的裙摆上沾了几点血迹——不是敌人的,而是从她腿间渗出的。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军医!”林劲羽的吼声震得城墙上的士兵齐齐一颤,“立刻叫军医!”
......
梅子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军医刚刚离开,说出血已经止住,孩子暂时保住了,但必须绝对静养一个月。
“喝药。”林劲羽端着药碗坐在床边,声音轻柔得不像话。
梅子溪机械地张嘴,咽下那苦涩的液体。她的目光落在林劲羽缠着绷带的手臂上,眼泪突然决堤而出。
“对不起.....”她哽咽道,“我差点......我们的孩子......”
林劲羽放下药碗,轻轻擦去她的泪水:“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梅子溪猛地坐起来,“我明明知道自己......却还是......”
“梅子溪。”林劲羽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听好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是你的错。”他的拇指抚过她湿润的脸颊,“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但有时候......允许自己脆弱一点,好吗?”
梅子溪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她扑进林劲羽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所有的后怕、自责、恐惧,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林劲羽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直到梅子溪哭累了,他才轻轻将她放回枕上,盖好薄被。
“睡吧。”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守着你。”
梅子溪抓着他的衣袖不放:“你也休息......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