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队!市局门口来了对夫妇,说是百万富翁,他们找了二十年的儿子找到了,可儿子已经死了,还说死得蹊跷,非要见你报案!”
1987 年夏,江城格外闷热,市局办公楼的吊扇 “嗡嗡” 转着,扬起满室的粉笔灰。沈辞刚整理完国宝偷运案的结案报告,小李就擦着汗跑进来,手里攥着个烫金的名片,上面印着 “江城宏达建材厂 厂长 周明远”。
“百万富翁?找了二十年的儿子?” 沈辞放下钢笔,接过名片,指尖划过 “宏达建材厂” 几个字 —— 这是江城有名的大厂,周明远的名字他在报纸上见过,确实是身家百万的企业家。“他们儿子怎么死的?死在哪里?”
“说是在城郊的普济寺当和尚,法号‘了尘’,一周前说是‘圆寂’了,可他们去看尸体,觉得儿子身上有针孔,不像正常死亡,就怀疑是被人害了,” 小李喝了口搪瓷缸里的凉白开,“老两口现在在接待室哭,说一定要查清楚儿子的死因,还说要是查不出来,就去省里上访。”
沈辞皱了皱眉,80 年代的和尚 “圆寂” 大多是正常死亡,除非有明显外伤,不然很少有人会怀疑。他起身拿起警帽:“走,去接待室看看,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再去普济寺查现场。谢云呢?让她也一起去,说不定要验尸。”
接待室里,一对穿着考究的夫妇正坐在沙发上,男人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和悲伤;女人穿着真丝连衣裙,手里攥着块手帕,眼睛红肿,还在小声抽泣。看到沈辞进来,男人立刻站起来,快步走过去,紧紧握住他的手:“您就是沈警官吧?我是周明远,这是我爱人刘兰,求您一定要帮我们查清楚儿子的死因!”
“周厂长,刘女士,你们先坐,慢慢说,” 沈辞扶着他们坐下,小李递过来两杯茶水,“你们是怎么找到儿子的?怎么确定了尘和尚就是你们的儿子?”
周明远喝了口茶,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我们儿子叫周小军,二十年前在幼儿园门口被人拐走,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登报纸、跑遍了周边省市,都没消息。上周,我们厂的一个会计去普济寺上香,看到了尘和尚的照片,觉得跟我们当年登报的照片像,就告诉了我们。我们赶紧去普济寺,住持说他是十年前被老住持捡来的,一直在寺里当和尚,一周前突然‘圆寂’了,尸体还在寺里的停尸房。我们去看尸体,发现他左耳后面有个月牙形的胎记,跟小军小时候一模一样,肯定是他!可我仔细看了尸体,手腕上有几个针孔,皮肤还有点发紫,不像是正常死亡,住持说他是‘心脏病突发’,可我们小军小时候身体好得很,怎么会突然得心脏病?”
刘兰这时哭着补充:“我可怜的儿子,找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却是具尸体!肯定是有人害了他,说不定是为了他的器官!沈警官,您一定要查清楚,给我们儿子一个交代!”
“器官?” 沈辞心里一动,80 年代虽然医疗水平有限,但黑市上确实有非法买卖器官的传闻,尤其是心脏、肾脏这些重要器官,价格高得吓人,“你们有没有听说,最近有什么人跟了尘和尚接触过?或者普济寺附近有没有陌生人出没?”
周明远摇摇头:“我们没听说,住持说他平时除了念经,很少跟外人接触。不过我们在他的禅房里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明晚八点,后山破庙见’,没写是谁写的,也没写事由。”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沈辞。
沈辞展开纸条,上面是用圆珠笔写的字迹,很潦草,纸是普通的作业纸,边缘有点磨损。“这纸条我先收着,作为证据。” 他看向谢云,“谢云,你跟我去普济寺,验一下了尘的尸体,看看是不是正常死亡,有没有被取走器官的痕迹。小李,你去查一下普济寺周边的情况,看看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或者可疑车辆出没,尤其是晚上。”
“好!” 谢云和小李立刻行动起来。
普济寺在城郊的山上,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寺庙门口有两棵老槐树,树干粗壮,枝叶茂密,门口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 “普济寺” 三个字。住持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和尚,法号 “智空”,穿着灰色的僧袍,看到沈辞等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沈警官,各位施主,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智空住持,我们是来调查了尘和尚的死因,” 沈辞亮出证件,“周厂长夫妇怀疑了尘和尚不是正常死亡,我们需要验一下他的尸体,还请住持配合。”
智空住持愣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恢复平静:“了尘是心脏病突发圆寂,老衲已经为他诵经超度,为何还要验尸?这对逝者不敬啊。”
“住持,我们也是为了查明真相,若是了尘和尚确实是正常死亡,也能还他一个清白,让他的父母安心,” 谢云轻声说,“若是真有蹊跷,查明真相,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尊重。”
智空住持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好吧,尸体在寺后的停尸房,老衲带你们过去。”
停尸房是间简陋的木屋,里面放着一口薄棺,棺材盖没有盖严,露出了里面的尸体。谢云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棺材盖,尸体穿着僧袍,面色苍白,皮肤确实有些发紫,手腕上有几个细小的针孔,像是被注射过什么药物。
谢云仔细检查尸体的胸部和腹部,突然皱起眉:“沈队,你看这里,胸部有一道细微的疤痕,像是手术后留下的,而且疤痕很新,应该是去世前几天才有的。”
沈辞凑过去,果然看到尸体胸部有一道几厘米长的疤痕,缝合的痕迹还很明显。“80 年代能做胸部手术的医院不多,而且还是在寺庙里的和尚,怎么会做胸部手术?” 他看向智空住持,“住持,了尘和尚去世前几天,有没有离开过寺庙?或者有没有医生来寺里给他看病?”
智空住持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没…… 没有,他一直在寺里,没离开过,也没有医生来……”
“住持,你最好说实话,” 沈辞的语气变得严肃,“这关系到一条人命,若是你隐瞒真相,就是包庇罪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智空住持的身体抖了一下,终于松口:“是…… 是有个医生来过,说是了尘的‘远房亲戚’,来给她看病,具体看什么病,老衲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