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两个年轻的文物局工作人员架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过来,老人穿着灰色的旧外套,眼睛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正是老保安王师傅。他一看到沈辞,就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嘴里不停地说:“警官同志,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昨晚我明明每小时都巡一次岗,怎么就没发现有人进来呢!我该死,我该死啊!”
“王师傅,您先别激动,坐下慢慢说,” 谢云赶紧扶着他坐在旁边的木椅上,又递给他一块毛巾,“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比如听到奇怪的声音,或者看到陌生人进出?您仔细想想,任何细节都可能是线索。”
王师傅接过毛巾,擦了擦眼泪,双手紧紧攥着毛巾,努力回忆:“昨晚八点我接班的时候,还检查了展厅的锁和栅栏,都是好好的。十点多的时候,我巡岗到展厅后面,听到里面有‘沙沙’的声音,我以为是老鼠在咬东西,就没在意,只是隔着栅栏往里面看了看,没看到什么异常。后来凌晨两点,我觉得有点冷,就想去门口的公用电话亭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我孙子的情况,也就离开了五分钟左右,回来的时候还特意检查了栅栏和展柜,当时没发现不对劲…… 直到早上七点,我开门准备打扫卫生,才看到展柜被撬了,青铜尊没了,我当时就懵了,赶紧喊了其他同事,还报了警。”
“公用电话亭离展厅远不远?您打电话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车?” 沈辞追问,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
“不远,就在文物局大门外的马路边,也就二十米的距离,” 王师傅想了想,“我打电话的时候,看到有辆黑色的面包车从门口开过去,车速很快,车牌号没看清,就记得尾号是‘68’,车身好像有点旧,车身上还沾了不少泥土,像是从乡下开过来的。”
老张这时走过来,手里拿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一点暗红色的粉末:“沈队,我在展柜旁边的泥土里发现了这个,跟谢法医之前看到的朱砂粉末一样,已经装起来了,回去化验一下就能确定是不是同一批。另外,指纹已经提取好了,回去跟数据库比对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匹配的人。”
沈辞接过证物袋,看了看里面的粉末,又看了看地上的撬棍,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方向:“小李,你带两个人去查尾号‘68’的黑色面包车,重点查城西和城郊的修理厂,这种旧面包车肯定经常修。老张,你把指纹和朱砂粉末带回局里化验,尽快出结果。我和谢云去墨香斋问问,看看最近有没有人买过这种朱砂,尤其是跟盗墓团伙有关的人。”
墨香斋在城西的老街上,是一家开了四十多年的老店,门口挂着块黑底金字的招牌,上面的 “墨香斋” 三个字已经有些褪色。店里摆满了宣纸、毛笔和颜料,空气中弥漫着墨汁和颜料的味道,老板王师傅正坐在柜台后的藤椅上,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支毛笔在宣纸上练字,旁边放着个老式收音机,里面正播放着评书《三国演义》。
小李带着两个民警走进店里,军绿色的警服在满是笔墨的店里格外显眼。王师傅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警察,手里的毛笔顿了一下,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一个小黑点。“几位同志,是要买宣纸还是颜料?我们店里的徽墨是正宗的,还有浙江来的宣纸,很多画家都来我这儿买。”
小李亮出警官证,放在柜台上:“王老板,我们是市局的,想向您打听点事。最近有没有人来您这儿买过朱砂?尤其是一个叫陈五的男人,或者开着尾号‘68’的黑色面包车的人?”
王师傅皱着眉,放下毛笔,手指敲了敲柜台,陷入了回忆。店里的收音机还在播放着评书,“诸葛亮草船借箭” 的情节正讲到精彩处,周围安静得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过了大概一分钟,王师傅突然拍了下大腿:“哦!我想起来了!上周三下午,有个叫陈五的男人来买过朱砂,还买了点石绿,说要画‘镇宅符’。他长得高高壮壮的,脸上有个刀疤,穿了件蓝色的工装,说话声音有点粗。他来的时候开的就是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店门口,我当时还特意看了一眼车牌号,尾号好像就是‘68’,因为我儿子的生日就是 6 月 8 号,所以印象深。”
“他买朱砂和石绿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比如要去哪里画符,或者跟谁一起?” 小李往前凑了凑,语气急切。
“没说要去哪里,” 王师傅摇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个账本,翻了几页,“我这儿有记录,他买了二两朱砂,一两石绿,一共收了他五块二毛钱,他付的是现金,还讨价还价了半天,说太贵了。不过他走的时候,我听到他在门口打电话,好像跟电话里的人说‘东西快到手了,下周走水路,你那边准备好’,我当时还觉得奇怪,画符怎么还要走水路,现在想想,肯定是没干好事!”
“走水路?” 小李心里一动,江城有条穿城而过的大河,一直通到长江,很多走私犯都会通过水路把货物运到沿海的港口,再从港口偷运到香港或者国外,“王老板,您还记得他打电话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样的电话吗?有没有提到具体的时间或者地点?”
“就是普通的大哥大,黑色的,看起来挺旧的,” 王师傅回忆道,“没提到具体时间和地点,就听到他说‘老地方见’。对了,他还说‘这次的货很值钱,能卖个好价钱’,当时我还以为是他要卖画,现在看来,肯定是偷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