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久不息、如同潮水般的掌声与无数道震撼、探究、乃至狂热的目光注视下,许森林平静地走下那个小小的舞台。
他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很寻常的事,脸上并没有太多激动,只有一丝释放后的淡淡疲惫。
他朝着乐队的那张桌子走去。
而此刻,那张桌子旁的女孩们,早已不再是之前看热闹的心态。
她们一个个眼圈通红,脸上泪痕未干,但在看到许森林走回来的那一刻,所有的悲伤都化为了汹涌的心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靠近他、温暖他的冲动。
他刚走近,甚至还没来得及坐下——
宋雨婷第一个站了起来。
这个平时大大咧咧、脾气火辣的女孩,此刻动作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紧紧地拥抱住了许森林,手臂环得很紧,仿佛想用自己的力量驱散他歌声里的那些寒意。
她在许森林耳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坚定地说:
“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说完,她迅速松开,别过脸去,快速擦掉又涌出的眼泪。
紧接着是琪琪。
她几乎是扑过来的,小小的身子撞进许森林怀里,抱得比宋雨婷还要紧,带着哭腔在他胸口闷闷地说:
“树哥……你别难过……我们、我们都在呢!”
她的眼泪濡湿了许森林胸前的羽绒服。
阿雅也走了过来,她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用力地抱了一下,然后捶了一下他的肩膀,酷酷地丢下一句:
“以后,谁欺负你,告诉我。”
但那双泛红的眼睛却出卖了她冷硬外表下的柔软。
Luna的拥抱则带着她特有的神秘和温柔,她轻轻抱住许森林,在他耳边低语:
“你的镜子,我们一起把它拼好。”
郑燕也红着眼眶,小声地说了一句:“树哥,你还有我们乐队。”
最后,是江若惜。
她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姐妹们一个个上前拥抱他,她的心跳得飞快,羞涩让她几乎想要退缩,但内心深处那股更强大的心疼和冲动,推动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走上前,第一次,主动地、毫无保留地,张开双臂,认真地抱住了这个让她心绪纷乱、又无比心疼的男孩。
她的拥抱不像宋雨婷那样用力,也不像琪琪那样冲动,而是带着一种温柔的、坚定的力量。
她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胸膛,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也能感受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干净的气息,混合着刚才舞台上留下的些许疲惫。
她忍住巨大的羞涩,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还氤氲着水汽,却无比认真地看着许森林近在咫尺的脸,声音轻柔得像是一片雪花,却又带着千钧的重量,一字一句地说:
“许森林,你不是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脸颊瞬间烧得通红,飞快地松开了怀抱,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但那紧紧攥住的衣角,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许森林站在原地,感受着怀中残留的、一个个不同的温度与力度,听着耳边一句句笨拙却无比真诚的承诺。他看着眼前这群哭红了眼睛,却努力想用拥抱和话语温暖他的姑娘们。
清吧喧嚣的背景音仿佛渐渐远去,温暖的灯光笼罩着他们这一角。
他沉默着,然后,嘴角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却无比真实的、带着暖意的弧度。
他轻轻地说:
“嗯,知道了。”
这一刻,无需再多言语。
那些拥抱,那些眼泪,那些简单却沉重的话语,比任何奖杯和掌声,都更能触及他内心最深处那片冰封的荒原。
许森林刚刚在姑娘们用拥抱构筑的温暖港湾中站稳,还没来得及品味那份复杂的情绪,来自清吧其他角落的、更为汹涌的暖流便再次将他包围。
刚刚被他的歌声深深震撼、征服的其他客人们,开始用他们的方式表达内心的敬意与激动。
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端着一杯威士忌走了过来,什么也没说,只是郑重地对着许森林举了举杯,然后一饮而尽,眼中带着理解和敬意,对他用力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离开。
紧接着,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红着眼眶,端着一盘还没动过的果盘,有些羞涩地放在他们桌上,小声快速地说了一句:
“你唱得真好……这个,请你们吃。”
说完就赶紧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各种酒水、饮料、特色小吃,开始源源不断地被服务生送来,或者由客人亲自端过来。
“这位先生,这是三号桌的客人请您们的黑方。”
“这是那边那位女士送的果汁拼盘。”
“这份小吃是吧台那位先生点的。”
“……”
问候和赠品络绎不绝,他们那张原本不算太大的桌子,很快就被各式各样的杯子、盘子堆得满满当当,都快堆不下了!
这些送来东西的人,身份各异,年龄不同,但他们看向许森林的眼神却出奇地一致——充满了被音乐打动后的感激、对歌者才华的敬佩,以及一种无声的鼓励。
他们没有过多打扰,只是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告诉许森林,他的歌声,他们听懂了,并且,值得这一切。
许森林看着眼前这堆积如山的“敬意”,有些愕然,随即是无奈的苦笑。
他对着那些投来目光的客人,微微点头致意。
乐队姑娘们看着这夸张的场面,也暂时从悲伤情绪中脱离出来,破涕为笑。
“树哥,你这……也太受欢迎了吧!”琪琪看着满桌的食物饮料,眼睛亮晶晶的。
“这下好了,未来三天的伙食都解决了。”宋雨婷调侃道,语气里却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
江若惜也看着这热闹又温馨的一幕,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她看着被众人默默拥戴的许森林,心中那份心疼,渐渐被一种更为复杂的、带着骄傲和欢喜的情绪所取代。
这一刻,许森林不再仅仅是她们的“树哥”,她们的“指导”。
他用自己的声音,征服了这片小小的天地,赢得了陌生人最真诚的致敬。
而这满桌承载着心意的食物与酒水,便是最好的证明。
就在他们被源源不断送来的酒水小吃包围时,那位买下了所有花篮的女子,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液,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她身姿高挑,穿着那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连衣裙,更衬得肌肤胜雪。
面容美丽中带着一丝疏离,妆容精致,但仔细看去,能发现她眼角处还残留着些许未干的泪痕,显然是刚才被歌声深深触动。
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成熟、大方又性感的气质,气场强大,一路走来,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她走到许森林面前,目光直接而坦诚地看着他,里面充满了欣赏与尚未完全平复的感动。
“你的歌,唱到我心里去了。”
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微哑,却更添磁性。
她端起酒杯,向许森林示意,表达着自己的敬意。
许森林也拿起桌上不知谁送的一杯酒,与她轻轻碰了一下。
“请问,怎么称呼?”
她询问道,目光落在许森林脸上,带着探究。
“许森林。”
“许森林……”她轻轻重复了一遍,仿佛要将这个名字记住。
随后,她从手包里取出一张设计简约的名片,递了过去。
名片是质感极好的哑光黑色卡纸,上面只有一串烫金的电话号码,以及一个名字:
云想容
这个名字很好听,三个字组合在一起,带着诗意的遐想空间,又与她本人那种飘逸又强大的气场颇为契合。
“很高兴认识你,许森林。”
云想容微微一笑,笑容优雅而克制,“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听到你的歌。”
她没有多说任何客套或招揽的话,说完,便优雅地转身离去,留下一个令人回味无穷的背影和一阵淡淡的、高级的香水味。
她刚离开没多久,清吧的老板,一个穿着中式褂子、戴着眼镜显得很儒雅的中年男人,也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激动和热情。
“许先生!哎呀,真是……太精彩了!
我开这间旧时光这么多年,很少听到能让我这个年纪的人都忍不住……咳咳。”
老板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表达着由衷的敬意。
他接着说道:“今晚各位的所有消费,全部免单! 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他没给许森林拒绝的机会,立刻又热切地提出:
“不知道许先生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旧时光做驻唱? 时间待遇都好商量!绝对丰厚!”
他看着许森林,眼神灼灼,又补充了最重要的请求:
“还有您刚才唱的那首《我曾》,不知道能否授权给我们店里使用?
我们愿意支付丰厚的报酬购买非独家的表演权,可以让我们的歌手也演唱。”
老板的态度诚恳,条件也相当有吸引力。
许森林略一沉吟。驻唱他暂时没太多时间,但歌曲授权,倒是个不错的额外收入来源,也能增加这首歌的传播度。
他点了点头,对老板说道:“驻唱可能时间上不太方便,不过《我曾》的表演权可以授权给你们。
具体细节,可以让我的……”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郑燕,“……经纪人跟你谈。”
老板闻言大喜过望,连连道谢,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去准备合同事宜了。
小小的插曲过后,许森林看着手中那张只有名字和电话的黑色名片,又看了看满桌的“战利品”和身边眼眶红红却一脸骄傲的伙伴们,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夜,在这家名为“旧时光”的清吧,他收获的,远远不止掌声与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