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一轮“精神病院”式的心灵洗礼后，林父林母终于体力不支。
他们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名为“我就想静静”的休息区，坐了下来。
这里居然放着几张懒人沙发，旁边还有免费的柠檬水。
“呼……现在的年轻人，精力真旺盛。”
林父摘下口罩透了口气，捶了捶老腰。
想当年他谈判桌上一坐就是十个小时都不带累的，今天居然被一群逛街的小年轻给比下去了。
“嘘——”
林母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示意旁边。
就在他们旁边的沙发上，两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女孩正一边喝着奶茶，一边聊得火热。
林父虽然不想承认自己在偷听，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往那边侧了侧。
“哎，你说林晚和苏晓晓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其中一个短发女孩感叹道：
“我以前觉得她们就是俩富二代在网上作秀，结果今天来了才发现，人家是真有东西啊！”
“可不是嘛！”
另一个扎马尾的女孩接话道：
“你看那个‘没用’系列，虽然看起来沙雕，但真的每一个都戳中我的心巴！那个‘防老板偷窥屏保’，简直就是我的互联网嘴替！”
“这就叫商业鬼才！”
短发女孩一脸崇拜：
“把解压、吐槽、社交和购物结合得这么完美。既赚了你的钱，还让你觉得特别爽，心甘情愿掏钱包。”
“这种段位，真的绝了！”
林父听到这里，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
商业鬼才？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家那两个疯丫头。
在他眼里，她们一直是在胡闹，是在拿着家里的钱过家家。
但在这些年轻人眼里，她们居然是……天才？
“哎，真羡慕林家那两个老头老太。”
马尾女孩突然话锋一转。
噗——！
林父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老头？老太？
说谁呢？！
“怎么说？”短发女孩问道。
“你想啊，要是能生出这么两个女儿，那不得做梦都笑醒啊！”
马尾女孩掰着手指头数着：
“又漂亮，又有才华，还能赚钱，关键是性格还这么好玩！这种神仙女儿去哪找啊？”
“哪像我妈……”
女孩叹了口气，一脸生无可恋：
“天天就知道催我考公，催我相亲。我要是买个几十块钱的盲盒，她能念叨我三天。我要是说我想搞个什么创意工作室，她肯定觉得我疯了。”
“要是我是林晚她妈，我肯定天天给她们打call，把她们捧在手心里怕化了！”
“哈哈哈，得了吧，你要是林晚她妈，估计早就加入那个‘豪门女工团’去打包快递了！”
两个女孩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
休息区的角落里，空气突然变得有些安静。
林父和林母对视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挑剔和看不懂，反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骄傲吗？
当然骄傲。
听听，那是别人家的孩子在羡慕咱们家的孩子呢！
那可是“商业鬼才”、“神仙女儿”！
这评价，比那什么红杉资本的估值报告，听起来还要让人心里舒坦。
但除了骄傲，更多的是一种……淡淡的愧疚。
“老林啊……”
林母放下手里的爱马仕帆布袋，声音有些低沉：
“咱们……是不是真的管得太宽了？”
“你看那小姑娘说的，考公、相亲……咱们以前是不是也天天这么念叨她们来着？”
林父沉默了。
他想起每次在饭桌上，他总是板着脸教训林晚要稳重，教训苏晓晓要学点“正经”手艺。
他觉得那是在为她们好，是在为她们规划未来。
可现在看来，她们早就有了自己的未来。
而且那个未来，比他规划的还要精彩，还要闪耀。
“哼。”
过了好半天，林父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虽然依旧傲娇，但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也就是运气好罢了。”
“不过……既然能让顾客这么满意，也算她们有点本事。”
林母白了他一眼。
死鸭子嘴硬。
刚才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还装呢？
“行了，别装了。”
林母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皱，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货架上。
那里挂着一件设计极其简单的灰色卫衣。
胸口印着一行潦草的黑色大字——【妈，我累了】。
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表情包，是一个瘫在沙发上的猫。
这是林晚设计的“亲情绑架反击系列”爆款之一。
原本是用来吐槽父母唠叨的。
但在此时此刻，在林母眼里，这几个字却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那是女儿们在用一种调侃的方式，诉说着她们创业的艰辛，诉说着她们渴望被理解的心声。
“老林。”
林母指着那件卫衣，眼神温柔得像水一样：
“我想买这件。”
林父一愣：“买这个干嘛？这不符合你的气质啊。”
“我觉得挺好。”
林母笑了笑，走过去把那件卫衣拿在手里，比划了一下：
“以后她们要是再加班晚回家，我就穿这个给她们看。看她们还舍不舍得让亲妈这么操心！”
林父看着老伴儿那孩子气的举动，摇了摇头。
但他的手，却很诚实地伸向了旁边另一件印着【爸，打钱】的t恤。
“那……我也买一件吧。”
林父咳嗽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虽然字俗了点，但这面料摸着还凑合。就当支持一下年轻人的事业了。”
……
收银台前。
林母把两件衣服放在柜台上，掏出一张黑卡。
收银的小姑娘一看这架势，再看看这两位虽然戴着口罩墨镜、但浑身散发着“我不差钱”气息的顾客，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阿姨，您真有眼光！”
小姑娘一边扫码，一边热情地介绍道：
“这件‘妈，我累了’可是咱们店里的断货王！好多阿姨都买回去跟女儿穿母女装呢！”
“而且这设计特别有深意，是我们董事长亲自操刀的哦！”
“董事长？”林母明知故问。
“对啊！就是林晚小姐姐！”
小姑娘提到林晚，眼睛都在发光：
“她说这件衣服的设计灵感，就是来自于她妈妈。她说她妈妈虽然有时候爱唠叨，但其实是最爱她的人。所以她想设计一件衣服，让妈妈们也能偶尔‘累’一下，放松一下，别那么辛苦。”
林母拿着衣服的手微微一颤。
原来……是这样吗？
那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疯丫头，居然还藏着这样细腻的心思？
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她赶紧戴好墨镜，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失态的样子。
“好……好孩子。”林母低声喃喃了一句。
一旁的林父背着手，看似在看风景，实则耳朵竖得比天线还高。
当听到“董事长亲自设计”这几个字时，他那常年紧绷的嘴角，终于不受控制地、甚至有点得意忘形地，微微上扬了一个明显的弧度。
嗯。
这丫头。
虽然不正经，但审美还是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