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宗弟子的嘲讽像带刺的鞭子,一下下抽在文二丫脸上。那满脸横肉的汉子唾沫星子随着笑声飞溅,粗哑的嗓门在演武场回荡:“哟,这是吓得腿软了?站都站不稳还敢上擂台?神剑宗是真没人了吧,拉个没长开的小姑娘来凑数,真是孬种!”
旁边个瘦脸弟子跟着起哄,手指点着文二丫,尖声细气的像只聒噪的麻雀:“胆小鬼就别硬撑了!赶紧滚下去,免得等会儿被我们师兄打得哭爹喊娘,我们还嫌欺负小孩丢人呢!”
文二丫被说得脸颊发烫,连耳尖都红透了,双手乱摆着辩解,声音里带着没藏住的颤音:“误会误会!我真不是来打擂的,刚在后边躲得好好的,不知道是谁推了我一把,我这就走,这就走!”
她转身想往人群里钻,可身后的神剑宗弟子却像筑起了一道人墙,一个个纹丝不动。有个穿灰布劲装的弟子还悄悄往前挪了半步,把最后一点空隙也堵死了。文二丫急得跺脚,回头瞪了一眼,却对上一双双“寄予厚望”的眼睛——那眼神里有期盼,有无奈,还有点“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决绝,看得她心里发慌。
高台上的游云真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目光扫过底下那些低着头、不敢与皓月宗弟子对视的外门弟子,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带着失望,在寂静的演武场里格外清晰。当他的视线落在文二丫身上时,眉头忽然动了动——这丫头虽慌慌张张,可眼神里没有惧意,反倒有股子藏不住的韧劲。他沉吟片刻,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文二丫,那你就上去试试吧!”
“啊?我—?”文二丫猛地回头,眼睛瞪得溜圆,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都是“你没搞错吧”的震惊,“真人,您没开玩笑吧?我……我连灵力都感应不到啊!上去不是给人当靶子打吗?”
她还想把“我就是个凡人”这话说得更明白些,可前排几个外门弟子已经围了上来。一个瘦高个弟子一把架住她的左胳膊,另一个圆脸弟子托住她的右腿,还有个壮实的汉子直接拎起她的后衣领,三人配合默契,像抬小猪似的往擂台上送。
“师妹,辛苦你了!”瘦高个一边使劲一边喊,语气里带着点歉意,却没半点松手的意思,“死道友不死贫道,这道理你懂的啊!咱们神剑宗的面子,今天就靠你撑了!”
圆脸弟子还在旁边“打气”,晃了晃背上的药箱:“师妹你放心去!打输了没关系,师兄我包里有最好的金疮药,保证给你治得妥妥的,连个疤痕都不留!”
文二丫手舞足蹈地挣扎,双脚乱踢,嘴里喊着“我不去”“我真不会打架”,可架不住三人力气大。她像个被捆住的粽子,半推半就、几乎是“扔”上了擂台。落地时没站稳,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坐在地上,幸好扶住了擂台边缘的木柱才稳住身形。
游云真人看着擂台上手足无措的文二丫,又叹了口气,抬手挥出一道淡金色的灵光,灵光先扫过擂台,游云真人的声音平稳:“皓月宗王权,练气十二层巅峰。神剑宗文二丫……一名炼气——”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震惊,又仔细扫了一遍,才不敢置信地喊道,“一名毫无修为!”
“轰!”
这话一出,现场瞬间从喧闹变成死寂,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下一秒,全场又爆发出比之前更烈的骚动,弟子们交头接耳,议论声像潮水似的涌来。
“我的天!二丫师妹真的没修为?那她刚才怎么敢站出来?”
“没修为还敢上擂台?这是疯了吧?”
“皓月宗会不会觉得我们故意耍他们?这要是被传出去,咱们神剑宗的脸可就丢尽了!”
刘峰站在人群最前面,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彻底呆了——之前刘柱和崔璨跟他说,文二丫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没做到,他还以为是两人故意调侃,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看向擂台,文二丫还是那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半点修士的气场都没有。
“安静!”游云真人沉声喝止了骚动,手掌往下压了压,“吵什么?比试规则修为有差异压到较低修为者的境界——本场禁用灵力,修为限制为零级别!”
这话像颗炸雷。
现场炸了,“修为限制为零,岂不是要肉搏?!”
“可不是呢!”
“我去,那岂不是修炼者的所有法门都应该失效了?”
不仅让台下弟子愣住了,连擂台上的王权都彻底懵了。他可是皓月宗最引以为傲的雷系天才,从引气入体开始就专精雷法,掌心凝聚的雷电能轻松击碎岩石,同阶修士里没人能接他三招。可现在让他赤手空拳肉搏?这不是拿他的短处去碰别人的……哦,对方连修为都没有,这算什么事?
王权皱着眉打量文二丫,只见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裙,个子不算高,胳膊腿看着细细的,怎么看都是个普通姑娘。他忍不住嗤笑一声,心里觉得荒唐又可笑——这神剑宗是真没人了,竟然派个凡人来应付比试,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文二丫也懵了,不过更多的是松了口气——不能用灵力就好,至少不用担心被对方一道雷电劈得外焦里嫩,小命总算是保住了。可转念一想,她又慌了:自己连架都没打过,顶多就是小时候跟桃花寨的小子们抢野果时推搡过两下,怎么打得过王权这种常年修炼、身材壮实的汉子?
她站在原地,双手攥着裙摆,手指都快把布捏破了,眼睛盯着王权的脚,脑子里飞速转着——桃花寨的李大叔说过,打架不能硬拼,得找机会。可机会在哪?王权比她高一个头,胳膊比她的腿还粗,真要硬碰硬,她肯定不是对手。
就在王权还在琢磨“怎么手下留情才不显得欺负人”时,文二丫突然抬起头,眼神里的慌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她深吸一口气,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这是小时候看李大叔打拳时学的姿势,说是能站得稳。紧接着,她猛地往前冲,步子迈得又快又小,像只灵活的兔子,手里抡着没什么章法的“王八拳头”,直朝着王权的肚子砸去。
王权根本没把这一拳当回事,甚至想抬手挡一下都觉得多余。可就在拳头快要碰到他肚子的瞬间,他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丫头的拳头看着软,可速度却快得惊人,而且落点极准,正好对着他小腹最软的地方。
“砰!”
一声闷响,像重物砸在棉花上。王权的眼睛猛地瞪大,脸上的嘲讽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忍受的剧痛。他感觉肚子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疼得他连呼吸都忘了,身体软软地晃了晃,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眼睛一闭,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擂台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傻了眼。刘峰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游云真人手里的茶盏晃了晃,茶水洒出来都没察觉;连皓月宗的追月长老都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擂台,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足足三息,刘峰才第一个反应过来,跳着脚欢呼:“赢了!二丫姐牛逼!一拳就把王权打晕了!”
“二丫师妹太厉害了!这拳头比练了十年武的还硬!”
“我的天!这是深藏不露啊,原来二丫师妹是大佬!”
神剑宗弟子们的欢呼像火山喷发似的炸开,之前的颓靡一扫而空,一个个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有的甚至跳上了旁边的石凳,朝着擂台方向大喊。
文二丫也愣住了,看着倒在地上的王权,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这拳头还是原来的拳头,怎么一拳就能把人打晕?她试着捏了捏,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心里犯嘀咕:难道真的有上天保佑?对,这一定是这些天她虔诚的祈祷感动了上天的申领,显灵了!
没等她想明白,皓月宗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放肆!”
一个身材比王权还壮实的汉子跳上擂台,落地时震得擂台木板都颤了颤。这汉子满脸络腮胡,眼神凶狠,盯着文二丫的样子像要吃人:“敢伤我师弟,我今天非要把你胳膊打断不可!”
他说着就朝文二丫冲过来,拳头抡得虎虎生风,带着破空声——这一拳要是砸中,文二丫的胳膊估计真得断。
台下的欢呼声瞬间停了,刘峰紧张得攥紧了拳头,大声喊:“二丫姐,小心!”
文二丫却没慌,刚才打赢王权的瞬间,她好像突然找到了点打架的感觉——不是硬拼,是躲,是等机会。她看着壮汉的拳头过来,身体猛地往左边一矮,像只泥鳅似的滑了过去,堪堪避开了这一拳。壮汉的拳头砸在空处,惯性让他往前踉跄了两步,露出了后背的空隙。
文二丫眼睛一亮,趁他还没稳住身形,抬手对着他的后腰就是一拳。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劲,壮汉“哎哟”叫了一声,转过身想抓她,可文二丫跑得比兔子还快,绕着擂台跟他周旋起来。
壮汉气得哇哇叫,可文二丫太灵活了——他往左,文二丫就往右;他往前冲,文二丫就往后退,偶尔还会故意卖个破绽,等他扑过来时再猛地躲开,让他摔个趔趄。几个回合下来,壮汉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都流到了下巴上,拳头却连文二丫的衣角都没碰到。
文二丫也有点累,可她知道不能停——一旦被抓住,她就输定了。她一边躲,一边盯着壮汉的动作,脑子里飞速分析:他的左腿好像有点跛,刚才转身时慢了半拍;他的小腹跟王权一样,是弱点;还有……她的目光落在了壮汉的下身,心里犹豫了一下,可看着对方凶狠的样子,又咬了咬牙。
就在壮汉再次扑过来时,文二丫突然往下一蹲,避开他的胳膊,同时右脚猛地抬起,对着他的下体狠狠踹了过去——这是桃花寨丫头们打架的“绝招”,当年她就是用这招抢赢了最大的那颗野苹果。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演武场,壮汉瞬间脸色惨白,双手捂着下体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疼得浑身发抖。他想骂,可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呜咽。过了一会儿,他的身体不动了,眼睛也闭上了——竟然是疼得羞耻地昏了过去!
“赢了!又赢了!二丫师妹太神了!”
“我的天,那一脚……看着都疼!”
“以后可不敢惹二丫师妹了,这打架也太狠了!”
神剑宗弟子们的欢呼比刚才更烈了,刘峰激动得跳起来,跟身边的弟子击掌。文二丫站在擂台上,扶着膝盖喘气,额头上的汗滴落在地上,可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原来她不是只能躲在后面吃瓜,也能打赢架,也能帮神剑宗撑面子。
她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地上昏过去的壮汉,心里的疑惑更重了:难道她天生就会打架?还是这具身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就在这时,游云真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两场比试,神剑宗文二丫胜!”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皓月宗弟子所在的方向,“现在,比试来到赛点——只要再赢一场,神剑宗胜出!”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擂台上,等着皓月宗最后一名弟子登场。文二丫也站直了身体,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慌乱,只剩下冷静——不管接下来是谁,她都得赢,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喊她“二丫师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