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实捏着电话听筒，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聂首长，有几件事得跟你确认下。”
电话那头的笑声顿住，聂国荣说道：“你说。”
“矿石换设备的提案，批下来了吗？”程实的声音很平稳，“战鹰一号的发动机涡轮叶片加工，需要专用五轴机床，国内现有设备精度不够。还有特种合金的提纯设备，部分核心部件得从国外进。”
“这事正在推进。”聂国荣的声音带着些许凝重，“外交部和几个东欧国家谈了，对方要咱们的稀土和铁矿石，量要的不小，还得是一等品。设备清单他们已经看过，正在评估，预计一周内给答复。”
程实松了口气，又追问：“国内矿产探测怎么样？镍矿、钴矿这些战略资源，找到合适的矿脉了吗？”
“已经调动了三支地质勘探队。”聂国荣回应，“在西北和西南找到了两处镍矿，储量不小，但开采设备跟不上。钴矿也找到了，不过目前主要靠进口。你放心，勘探队24小时连轴转，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最关键的问题压在最后，程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国产芯片的事，怎么规划的？战鹰一号的航电系统，还有101所的计算机，都离不开芯片。总靠进口，迟早被卡脖子。”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能听到聂国荣的呼吸声。“这个问题最棘手。”
聂国荣的声音透着无奈，“国内电子工业基础太薄弱，连最基础的晶体管生产线都不完善。专家们讨论过，要么花大价钱从欧洲进口生产线，要么和友好国家合作研发。但前者要外汇，后者技术受限。”
程实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我能自己设计芯片生产线。”
“你说什么？”聂国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我有完整的工艺图纸和技术参数。”程实语气坚定，“从晶圆制造到封装测试，整套流程都能搞定。但需要专用设备，光刻胶、掩膜版这些耗材也得进口。只要设备到位，半年内就能产出符合战鹰一号要求的芯片，性能不比进口的差。”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聂国荣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你没开玩笑？程实，这可不是小事，芯片生产线比战机还复杂。”
“我没开玩笑。”程实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我已经画好了核心设备的图纸，关键工序的参数也验证过。只要能弄到设备，剩下的交给我。”
“好！好！”聂国荣连说了两个好字，“设备的事我亲自盯，外交部那边加把劲，务必把生产线设备谈下来。芯片研发这块，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支持直接开口，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挂了电话，程实靠在墙上，长长舒了口气。这些压在心头的石头，总算有了着落。
窗外的天已经亮透，沈飞厂区的广播响起了起床号，远处传来设备启动的轰鸣声。
他收起笔记本，转身出门。
今天要和沈飞的技术骨干们碰个头，把战鹰一号生产中的细节问题彻底捋清楚。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高俊、杜麒麟、童军等人都在，每个人面前都摊着厚厚的图纸和问题清单。
看到程实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坐。”程实摆摆手，走到会议桌主位坐下，“今天不搞培训，就解决实际问题。每个人把遇到的难题摆出来，咱们一个个啃。”
杜麒麟第一个开口，推了推眼镜：“发动机镍基单晶叶片的成品率还是上不去，现在只有40%，按这个速度，根本赶不上总装进度。”
程实接过他递来的检测报告，快速翻看：“定向凝固炉的温度波动控制在多少？”
“已经按你之前的要求，调到正负3度了。”负责设备的工程师回答。
“不够。”程实把报告拍在桌上，“降到正负1度。另外，合金原料的纯度要再提高两个百分点，杂质含量不能超过万分之三。我给你们画个新的温度曲线，按这个来，成品率能提到80%以上。”
他拿起笔，在纸上快速画出一条波动极小的曲线，标注出关键节点的温度和保温时间。
工程师们围过来，看得眼睛发直，高俊忍不住嘀咕：“这么精准的控制，国内设备能做到吗？”
“能。”程实抬头，“之前给鞍钢设计的温控系统，拆两套过来先用。告诉设备科，今天就改，明天开始试生产。”
童军接着开口：“航电系统的布线太复杂，按图纸施工，线束交叉严重，后期维护根本没法弄。”
程实接过布线图，看了两眼就指出问题：“这里错了。主线路要沿着机身中轴线布置，分支线路采用星型拓扑结构。按新图来，不仅能解决交叉问题，还能减少电磁干扰。”
他伏案疾书，笔尖在纸上飞速移动，不到十分钟，一张清晰的布线图就画好了。
童军拿着图纸对照原来的版本，越看越震惊：“这样一改，不仅简洁，还能节省近三分之一的线材。程实同志，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程实没接话，看向陆钢：“复合材料压制的问题解决了吗？”
陆钢脸上露出难色：“活动支撑结构按你说的改了，但还是有部分板材出现微小裂纹。”
“模具温度没控制好。”程实直接点明，“预热温度提高到1800度，保温时间延长半小时。另外，压制压力分三阶段施加，第一阶段500吨，第二阶段800吨，第三阶段1200吨，每个阶段间隔五分钟。”
他顿了顿，补充道：“下午我去车间，现场指导你们调试。”
会议室里的讨论一直持续到中午，从发动机叶片到机身蒙皮，从航电系统到武器接口，每个环节的问题都被摆上台面，程实一一给出解决方案。
工程师们手里的笔就没停过，笔记本上记得密密麻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和敬佩。
“以前觉得战鹰一号的设计太超前，根本造不出来。”一位老工程师感慨，“现在听程实同志这么一说，心里总算有底了。”
“可不是嘛，之前遇到的难题，在这里都一一得到了解决。”另一位工程师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