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程实都在核对发动机的细节问题。
一架好的战斗机，离不开一台好的发动机。发动机是战斗机的核心部件，必须慎之又慎，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和之前一样，程实埋头工作，不知不觉到了天亮。
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揉了揉眼睛，终于躺到床上休息。
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赶紧爬起来，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
程实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打开门，看见高俊站在外面。
高俊问道：“程实同志，睡得还好吗？”
“真不好意思，昨晚核对发动机数据，一直忙到天亮。”程实有点抱歉，“你找我有事吗？”
高俊递过来一沓材料，说：“发动机的细节处理方案我们都看过了，有几个地方想请教一下。”
程实接过材料看了一眼，说：“进来说吧。”
两人在桌前坐下。程实指着图纸解释：“你看这里，涡轮叶片的角度调整了0.5度，这样能提高进气效率。还有这里，冷却通道重新设计了，散热效果能提升20%。”
高俊认真记下来，又问：“材料方面，镍基单晶合金的成品率一直上不去，现在只有30%。”
“定向凝固炉的温度控制要更精确些。”程实抽出一张纸，快速画出示意图，“炉温波动不能超过正负3度，你们现在的控制精度是多少？”
“正负10度。”高俊皱起眉头，“这已经是国内最高水平了。”
“还不够。”程实摇摇头，“我设计一个温控系统，下午把图纸给你。”
这时，熊国焰也来了。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板，说：“两位，食堂开饭了。要不边吃边谈？”
去食堂的路上，程实注意到厂区东侧有一座新建的车间，就问：“那是？”
“是复合材料车间。”熊国焰回答，“正好要带你去看，那边的复合板压制一直有问题。”
食堂里，程实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在餐巾纸上画温控系统的草图。
邻桌的工人们好奇地张望，有人小声议论：“那就是程实？”
“听说他设计的发动机推力有38吨……”
吃完饭，三人直接来到复合材料车间。
陆钢正对着一块翘曲的复合板发愁，看见他们进来，连忙迎上来。
“程实同志，你看这板子，每次压制都会变形。”
程实摸了摸板材表面，说：“这是压力不均匀。你们的压机是单点施压的吗？”
“对，是5000吨单点压机。”
“得改一改。”程实环顾车间，“要改成多点同步施压，压力差不能超过2%。另外，预热温度要提高50度，保温时间延长20分钟。”
车间主任陆为一听，面露难色：“改压机的话，得停产半个月……”
“可现在这样生产出来的都是废品。”程实语气平静，“停产损失和废品损失，哪个更大？”
熊国焰当即拍板：“就按程实同志说的改。哪怕日夜不停，也要在三天内改装好。”
“是，厂长！程总设计师，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接下来的三天，程实穿梭在各个车间。发动机叶片加工精度不够，他就重新设计磨床夹具。
航电系统布线混乱，他就画出新的布线图。
甚至连工人操作台的高度，他都根据人体工学做了调整。
第四天早上，程实找到熊国焰，说：“我想给技术骨干做一次培训。”
“培训？”熊国焰有些意外，“你现在这么忙……”
“正是因为我忙，才要培训。”程实解释道，“把常见问题的解决方法教给大家，以后小问题他们自己就能处理。”
熊国焰想了想，点头说：“好，我通知各车间主任和工程师，今晚七点，在大会议室集合。”
晚上七点，能容纳两百人的会议室坐满了人。程实站在讲台前，背后挂着巨大的“战鹰一号”结构图。
“今晚我们讲三个内容：发动机常见故障排查、复合材料加工要点、航电系统调试方法。”
他翻开第一页讲义，开始讲解：“先讲发动机。涡轮叶片断裂是最常见的故障，原因有三点：材料缺陷、加工应力、安装误差，螺丝扭矩……”
台下非常安静，只听到笔尖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当程实讲到如何用听音棒判断轴承磨损时，连坐在最后排的老钳工都瞪大了眼睛。
“接下来是复合材料部分。”
程实切换图纸，“板材翘曲的解决办法除了调整压机，还可以在模具上增加辅助支撑。具体位置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高俊突然举手提问：“程实同志，如果增加支撑点，会不会影响板材内部结构？”
“这个问题问得好。”程实点头，“所以支撑点要设计成活动式，在压制过程中随材料流动自动调整。这是我设计的活动支撑结构。”
他展示了一张详细的设计图，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惊叹。
陆钢猛地站起来，激动地说：“这个设计太巧妙了！我怎么就没想到！”
童军接着提问：“航电系统遇到电磁干扰怎么办？”
“要做好屏蔽和接地。”程实又在黑板上画起来，“关键是要形成完整的屏蔽环。所有接口都要加装滤波器件，接地电阻不能大于1欧姆。”
“1欧姆？”童军很吃惊，“现在的标准是4欧姆。难不成要用1欧姆？”
“所以你们的系统总出问题。”程实擦掉黑板上的图，“战鹰一号的电子设备比现有机型复杂十倍，标准必须提高。”
培训持续了三个小时。
程实讲了发动机的十二种常见故障、复合材料的八种缺陷处理方法。
航电系统的二十个调试要点。每个问题他都配了详细的示意图，连最细微的螺丝拧紧力度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结束时已是晚上十点，但没有人离开。工程师们把程实团团围住，继续追问各种技术细节。
“程实同志，叶片间隙到底留多少最合适？”
“振动值超过多少必须停机检查？”
“涂层厚度不均匀该怎么调整？”
程实一一耐心解答。
熊国焰站在人群外围，对身旁的高俊感叹：“我搞飞机二十年，从没见过有人能把技术讲得这么透彻。”
高俊点头说：“更难得的是他什么都懂。发动机、材料、航电，甚至连工装夹具都清清楚楚。”
直到厂区保卫科来人提醒该锁门了，人群才慢慢散去。程实收拾讲义时，发现陆钢还等在一旁。
“程实同志，那个活动支撑结构，能不能再给我讲讲安装细节？”
程实又抽出一张纸，边画边说：“安装时要注意水平度，误差不能超过0.01毫米。最好用激光校准仪……”
等他讲解完，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陆钢小心翼翼地把图纸折好放进口袋，忍不住问：“程实同志，你这些知识都是从哪学的？”
程实笑了笑，说：“多看书，查阅各种资料多记录，多琢磨。”
接下来还要编写详细的技术手册，建立标准作业流程。
战鹰一号要想如期上天，需要整个沈飞的技术水平都提升上来。
他推开宿舍门，就着凉白开吃完馒头，程实又铺开了图纸。
明天要去试飞场看现有机型的飞行测试，或许能从试飞员那里得到些启发。
得提前准备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