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祖礼道:“小程,雪下的还很大,大乡河早被大雪封了,能捕到鱼?”
“能,越冷,越有鱼,我想今天晚上捕些鱼去黑市换些钱,换些票证,家里没钱,寸步难行。”
“去黑市,换钱换些票证,倒是可以,就怕被人看到,举报可就危险了。”江祖礼有些担心。
实际上大家都知道,黑市是老百姓物品交易的主要场所,谁家有几个鸡蛋,打了野味都是往黑市送。
这也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哪怕是干部家庭,有需要的时候也会去黑市买东西,所以相对来说还是很安全的,除非是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之间相互揭发。
“爹,有啥好担心的,咱们陪妹夫一起去!况且不是卖,是换,这是允许的。”
“嗯!大哥说的对,那我们吃过饭就去吧!”
江祖礼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程实救下全村人的性命之后,程实说的话他都信。
吃完饭几个人拿着工具,往外走。
“爹,把咱们的板车带上吧!”
程实想着等一会儿弄到很多鱼,肯定要用车拉到黑市去交易。
光靠人挑是不现实的。
“嗯!外面下着大雪,带个手电筒带几个火把吧!再带一杆枪,以防万一。”
“好!”
江国川江国强,赶紧将工具放在板车上。
随后几个人向大乡河赶过去。
现在的雪比白天要小一点,但是已经看不到路了。
只不过对于这群在乡下长大的人来说,认路很简单。
很轻易的就来到大乡河,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但是一条很明显的凹陷印记出现在大家眼前。
程实用手指了指他们之前捕鱼的地方,“还是老地方,我估计这次的鱼更多!”
四个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清了一块方圆20平方米的空地。
这正好是在河岸靠近中心位置,还是之前那个弯道的下面。
四个人一起出手,将积雪扫清,然后在冰面凿出来一个五平方米的口子。
下了几天雪并比之前更厚了,足足有三尺厚。
冰面被凿开,从底下冒出热腾腾的河水。
随即几个人在往上游清除积雪,50米之内的积雪全部被清除干净。
程实再度故技重演,不断的敲打着冰面。
而这一次江祖礼带了很多玉米粒和麦麸面子和成诱饵,全部扔到大窟窿里面。
看着差不多了,江祖礼与两个儿子将抄网放了下去。
不一会儿便感觉到抄网变得沉重起来,甚至手都有些把持不住,因为在水下的部分不断的震动。
“好了,爹,大哥哥你们赶紧拉网!”
几个人一起发力,往上拉网,拉出水面,里面传来啪嗒啪嗒鱼拍水的声音。
三只抄网满满当当,至少有一百多斤鱼。
众人气喘吁吁将网拉到冰面上,大部分都是白鲢鱼,还有混子草鱼,最大的一条都有十几斤。
赶紧装起来。
“再捞一次!”程实急忙说道。
“拉过一次了,这底下还有鱼吗?”江国川有些怀疑。
“肯定有鱼,冰面刚刚打开,这一块的气温有异常,而且刚才爹下了鱼饵下去。”
几人再次把抄网放了下去。
由于温度极低,几个人的手都冻僵了,但是为了能多捕一些鱼,吃这点苦算什么。
程实再度,在远处敲着冰面。
没过几分钟,水面上又泛起了水花。
“提网!”
程实小声的叫道,这次下了四只抄网,每个人提着一只向上拉。
还没拉出水面,巨大的水花便已经溅到了身上。
江祖礼眼神震动,这一次得多少鱼?
他们生活在这个地方已经几十年了,自己也曾经捕过鱼,但是从来没有在冰面上捕过鱼,而且一次性的还捕过这么多的鱼,可真是奇迹。
抄网再次被拉了上来。
当鱼被拉到冰面上的时候,众人都吃了一惊。
这一次抄网里面什么样的鱼都有。
鲶鱼,鲤鱼,鲫鱼,大草鱼,甚至还有几条黑鱼。
看着这些活蹦乱跳的鱼,江国川兄弟俩咧嘴笑了起来。
“妹夫,真有你的,真有这么多鱼啊!”
“是的妹夫,咱们这次至少抓了有三四百斤!”
程实仍然很平静的说:“刚刚我们打了饵料,而且这一块有回流水窝,而料饵的香气在水底下乱窜,又回到了这一块,冬天这些鱼又很少吃到食物,所以一旦闻到食物的香味并不顾一切的向这边游。”
“小程,那我们还能再下网一次吗?”
“可以,不过这次可能没这么多!”
“那也行,有就可以,不论多少!”
紧接着几个人再次下网,这次捕上来的鱼果然要少一点,只有100多斤。
三次捕的鱼也有将近700斤了。
“爹,咱们把鱼装好,先回去丢几条在家里,然后我们一起去县里黑市卖了。”
“可以!等一会儿国强你在周围警戒,千万不能遇到熟人。”
“爹怕什么呢?咱们不是有头套吗?等一会儿我们把头套都套上,弄两只眼睛在外面。”
“还是国川你想的周到!”
几个人拉着板车很快回到村里,丢了将近四五十斤鱼在家里,然后三个人急急忙忙的向黑市场赶去。
雪虽然没有昨天下的大,但是雪花夹着雪子飘下来打在脸上仍然很痛。
基本上已经没有路,但是依稀能够看到一条土路通向远方。
四个人拉板车也无所谓。
县城离元宝村有40里路。
从晚上11点开始出发,走到凌晨两点多钟才到达县城。
虽然下大雪,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但是黑市里面仍然人头攒动。
人们都想在这里淘到一些生活物资,特别是粮食。
黑市之所以是黑市,是国家不允许交易的场所,在这里物资除了粮食之外要比外面要便宜两成。
而粮食则要比外面的正规市场贵一倍以上。这只是相对的,有些人打了野味的,想要宜价卖掉的也是很多。
几个人走进黑市发现里面摆摊子的非常多,有卖野鸡野兔的,还有卖鸡蛋的,也有卖粮食的。
也有卖其他生活日用品的,还有各种农具。
程实还是第一次到黑市来,看着什么都比较新鲜。
很快找到一个空的位置,将鱼倒出来。鱼刚刚倒出来,围了一堆人。
延寿县。
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但是一些工农实体干部家庭也是很多的。
一些人想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花比较小的代价,就能够得到的地方就是黑市。
而且现在是大冬天的,捕鱼的人非常少,所以鱼就成了新鲜抢手货。
那个年代的鱼价格也只在3毛到7毛之间,好一点的,大一点的鱼都能卖到六七毛一斤。
程实直接定价,大的5毛,小的二毛一斤,这样能够快速的将鱼出手。
因为进入黑市的人都戴着头套,双方根本不认识。
程实早就已经在旁边吆喝起来了。
“卖鱼呢!卖鱼呢!刚捕新鲜的大黑鱼,草鱼,鲢鱼,鲫鱼,只要5毛一斤,只要5毛一斤。小的两毛,小的两毛一斤。用票据也可以换。”
被他这么一吆喝,人群骚动起来。
这个年代虽然穷,但是县城里的居民每家每户还能拿出几块钱的,但是票据却不多,这些资源都被把持在少数人的手里。
而且到黑市来买货的,还有一些国家机关单位。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戴着口罩,指着底下一堆成色比较好的鲢鱼草鱼和大鲫鱼说:“把这些鱼给我装起来,我都要了!”
程实心中惊喜,江国强赶紧将那人指的十几条大鱼都装进袋子,过秤一称120斤。
江祖礼在旁边负责收钱,看着手里满满当当的一把小票子60块钱。
心神有些恍惚,他当小队长一个月只有两三块钱,这还是这两年形势好一点,之前小队长是没有工资的,与广大社员同工同酬。
心中激动万分,就卖这些鱼,60块钱到手。
接下来更是让他震惊,没过半个小时700多斤鱼卖的一条不剩。
原本以为能换点票据的,鱼都买完了,一张票据都没有换,不过有钱也是可以到供销社去买,只是要贵一点。
5毛一斤的鱼卖了500斤,250元钱。
两毛一斤的鱼卖了200斤,40块钱。
一晚上就挣了290块钱,说出去谁相信。
290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一笔巨款。
江祖礼说:“小程,有了钱你家房子可以换一换了,你那房子住子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