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四合院里逐渐热闹起来。
轧钢厂下班回来的工人们,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院子,立刻就被前院角落里那张刚刚上好第一遍清漆的双人床吸引了目光。
清漆尚未完全干透,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出温润的光泽,更凸显了水曲柳木料优美的纹理和床头那手工雕刻的祥云回纹的精致。坚实的榫卯结构、光滑如镜的表面、流畅的线条,无不彰显着制作者的手艺。
“嚯!这床可真不错!”
“谁家打的?这手艺绝了!”
“看着就结实!比百货大楼卖的也不差啊!”
惊叹声、议论声此起彼伏。阎埠贵早就守在旁边了,听着众人的夸赞,心里美得冒泡,脸上却还要努力维持着矜持,仿佛这床是他自己做的一般。
他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享受着邻居们羡慕的目光。
阎解成回来得稍晚一些,一进院门就看到被围观的床,以及站在床旁正收拾工具的张和平。
他立刻挤进人群,围着床转了好几圈,激动得脸都红了。他用力拍了拍床梃,纹丝不动;又小心翼翼摸了摸那雕花床头,触手光滑温润。
“和平哥!太……太谢谢你了!”阎解成抓住张和平的胳膊,“这床……这床太好了!我……我真不知道说啥好了!”
他想象着新婚之夜,新房里有这样一件体面家具,心里充满了对张和平的感激。
阎埠贵也凑过来,假意咳嗽两声,故作大方地对围观的人说。
“咳咳……还行吧?和平这手艺是没得说!就是费工夫,这点活儿,吭哧吭哧干了一下午!”
他这话既炫耀了家具,又暗示了张和平的辛苦,潜台词是“这可不是白来的”。
这时,易中海也背着手回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张惹眼的床和围观的众人,也听到了阎埠贵的话。
他的目光在床和张和平身上扫过,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鼻腔里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竟是连脚步都没停,直接低着头,快步穿过前院,回了中院自己家,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
贾东旭跟着易中海一块回来了。
他看着那张结实漂亮的床,眼里是藏不住的羡慕和渴望。他家那破床还是贾张氏当年的嫁妆,吱呀作响,翻个身都怕散架。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那精致的做工,又想到自家的情况,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眼神复杂地多看了几眼。
没多久,后院刘海中也挺着肚子,迈着四方步回来了。听到前院的动静,他好奇地踱步过来。一看那床,再一听是张和平的手笔,他那双小眼睛里立刻闪过一丝精光。
他挤到前面,背着手,摆出一副领导视察的派头,绕着床走了一圈,然后停在张和平面前,打着官腔。
“嗯!不错!非常不错!和平啊,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真是深藏不露啊!”
他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几分,像是要对全院宣布似的。
“要我说啊!和平这手艺不能浪费!以后咱们院里谁家要是想打家具、修东西,我看就直接找和平嘛!都是街坊邻居,互相帮助,方便又实惠!”
他说得冠冕堂皇,仿佛是在为全院谋福利,实则包藏祸心,想把张和平当成院里免费的“能工巧匠”来用。
张和平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算计。
他停下收拾工具的手,直起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却毫不客气,直接戳破了刘海中的小心思。
“二大爷,您这话我可不敢当。手艺是吃饭的本事,可不能白干。我给三大爷家做这套家具,那可是明码标价,收了工钱的。三大爷,是吧?”
张和平转头看向阎埠贵。
阎埠贵多精啊,立刻明白过来,赶紧站出来大声证实。
“对对对!没错!和平说得对!亲兄弟还明算账!这手艺活费神费力,哪能白干?工钱是该给的!该给的!”
他可不想因为刘海中一句话,就让张和平觉得他家占了多大便宜,更不想得罪张和平这个“能人”。
刘海中没想到张和平这么不给面子,直接就把钱的事摆到了台面上,顿时被噎得够呛,脸色有些尴尬,支吾着说。
“啊……这个……工钱嘛……当然……当然……”他讪讪地笑了笑,灰溜溜地退到一边去了。
原本蠢蠢欲动、想跟着开口蹭点便宜的贾东旭,听到“明码标价”、“收了工钱”这几个字,心里刚冒出的小火苗瞬间被浇灭了,彻底熄了心思,低着头也回中院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屋里睡觉的娄小娥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张样式新颖、做工精致的床,眼睛顿时亮了。
“呀!这床真好看!”娄小娥围着床转了一圈,她是资本家小姐出身,见识比院里一般人都强,能看出这床虽然材料普通,但设计和工艺绝对一流,透着一种简约现代的美感,很合她的口味。
她直接问张和平,“和平,这床是你做的?要是我想做这么一张,得花多少钱啊?”
张和平笑了笑,回答得很实在。
“这价钱可没法定死。主要看您用什么料子。好木料自然就贵,普通木料就便宜点。工钱嘛,咱们可以商量。您要是有意向,可以先看好料子,咱们再细谈。”
娄小娥闻言,很干脆地点点头,又围着床看了一圈,越看越喜欢。
“成!我明白了。等许大茂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看看什么时候把家里那套家具都换了,就找你做!”她这话说得轻松自然,仿佛换一套家具就像买棵白菜一样简单。
院里的人听了,虽然羡慕,但也没太大反应。大家都知道娄家底子厚,娄小娥和许大茂又配了那么多的嫁妆,人家确实有这底气和实力。
“哟呵!这么热闹?”傻柱的大嗓门这时也响了起来。他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饭盒,显然是刚从食堂回来。
他挤进人群,看到那张床,也是啧啧称奇,“可以啊和平!真没看出来!你这木匠活儿比你电工活儿还溜啊!”他用力拍了拍张和平的肩膀。
然后他转头就冲着阎埠贵嚷嚷。
“三大爷!不是我说您!人和平辛辛苦苦给您家打这么漂亮的家具,您就让人干看着?怎么着也得管顿饭吧?您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阎埠贵被傻柱这么一嚷嚷,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确实心疼饭钱,但众目睽睽之下,又被傻柱点了名,只好硬着头皮,挤出笑容对张和平说。
“和平啊,傻柱说得对!你看我光顾着高兴了!晚上别做饭了,就在我家吃!我让你三大妈炒俩菜!”
张和平哪里不知道阎埠贵家的伙食水平?估计所谓的“炒俩菜”也就是一盘炒白菜帮子,一盘咸菜疙瘩,说不定窝头都是掺了麸皮的。他真要去了,估计都不好意思动筷子。
他刚想婉言谢绝,“三大爷,您太客气了,真不用……”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响和说笑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陈淑英和何雨水两人推着自行车,有说有笑地走进了院子。
何雨水身上还穿着工装,小脸红扑扑的,显然刚下班。
张和平一见陈淑英,立刻迎了上去,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自行车。
“下班了?今天怎么过来了?”
陈淑英笑着和院里的邻居们点头打招呼,然后对张和平说。“雨水非说要我陪她一块,拉着我一起过来了。”
何雨水在一旁不好意思地笑着。
张和平把自行车推到自家屋檐下停好,趁机彻底回绝了阎埠贵。
“三大爷,您看,我这儿来客了。饭就不吃了,您的心意我领了,谢谢您啊!”
阎埠贵一看这情形,正好顺势下台阶,连忙说。
“哎哎,好好好,那你忙!你忙!改天!改天!”心里倒是松了口气,省下一顿饭钱。
围观的人群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也渐渐散去,各回各家。只是很多人心里都记下了张和平的手艺和“明码标价”的规矩。
张和平对傻柱、娄小娥等人点点头,便和陈淑英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