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最终喝得酩酊大醉,脸上挂着傻笑,几乎是瘫软着被许母、他妹妹许小玲以及新媳妇娄小娥三人合力,踉踉跄跄地搀扶回了后院新房。
院里的热闹气氛却并未因此消散,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多。每一张桌子上的盘子都像被洗过一样干净,在这艰难的岁月里,这一顿难得的油水盛宴,让每个人都感到了久违的满足和欢愉。
虽然各家上桌的都是当家男人,但傻柱作为掌勺大厨,心里早有算计。
他特意多准备了一些菜,席散后,他将各桌剩下的以及特意预留的一些菜烩在一起,虽然成了“折箩”,但食材都是新鲜的。
他给院里每户人家都盛了满满一大海碗,让各家的女人和孩子也都能沾到油腥,分享这份喜悦。这一举动,又为他赢得了不少无声的感激。
张和平站在一旁,看着邻里间分享食物的温馨场面,看着孩子们捧着碗雀跃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奇特的暖流。
这是他穿越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如此深刻地参与并感受到这种集体生活的脉搏,虽然其中不乏算计和龃龉,但此刻的温情与共享,让他觉得自己与这个时代、这个四合院更紧密地融合在了一起,多了一份真实的参与感和认同感。
下午四点左右,喧嚣散尽。
妇女们开始忙着刷洗各家凑来的碗筷盆勺,男人们则合力将后院临时砌的灶台拆掉。砖头被整齐地码放在许大茂家外的墙角——这是许大茂掏钱买的,自然归他。
张和平今天跟着傻柱忙前忙后,又学到了几手实用的炒菜技巧。散了席,他和同样喝得满面红光、略显兴奋的阎埠贵一起晃悠着回到前院。
阎埠贵家的几个孩子早已回家休息。这老算盘今天喝了点酒,话也多了起来,竟跟着张和平进了他那间倒座房。
张和平泡了两杯高末,递了一杯给阎埠贵。两人相对而坐,喝着茶闲聊。
张和平想起之前阎解成相亲的事,随口问道。
“三大爷,你们家老大解成,跟他那对象于莉,事儿定下来了吗?”
一提这个,阎埠贵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眼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了缝。
“快了快了!正商量着呢!这年头啊,虽说日子紧巴,但也有紧巴的好处。”
他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精明算计的得意,“你是不知道,往前推两年,娶个媳妇,那得‘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彩礼要得吓人!”
“现在?嘿,大家都难,于莉他们家就通情达理多了,没提那些虚头巴脑的要求,就说俩孩子有地方住就成!”
他指了指旁边那间倒座房,“房子我早给解成准备好了,收拾收拾,当新房没问题!”
说着说着,阎埠贵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换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略带恳求的表情,眼巴巴地看着张和平。
张和平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笑道,“三大爷,您有话就直说,跟我还绕什么弯子?”
阎埠贵搓了搓手,讪笑道。
“和平啊,是这么个事儿……房子是有了,可里面空荡荡的,就一张破木板床。这结婚过日子,总得有点家具吧?桌子、椅子、柜子总得置办几样。”
“可眼下这光景,买新的太贵了,票也不好弄……我就琢磨着……你能不能……帮三大爷这个忙,给打一套?”
他见张和平没立刻拒绝,赶紧补充道。
“木料我去张罗,肯定不让你贴材料!工钱……工钱咱按市场价算,你看成不?”
张和平沉吟了一下。
木工活对他来说没问题,而且他的手艺精湛,但那是用来结交人脉、换取更大利益的技能,可不是专门给院里打便宜家具的。
他放下茶杯,说道。
“三大爷,帮忙可以。但话得说前头。我之前给区里、街道那些领导家里做的家具,是什么档次、什么工,您大概也都知道。要是按那个标准来,这工钱可就不是普通市场价了。”
阎埠贵一听,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哪能用领导们的标准!就一般的,最普通实用的就行!一张吃饭的八仙桌,四把椅子,一张结实点的双人床,再打个放衣服的柜子,这就齐活了!简单、结实、能用就行!”
张和平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
这几样东西,用料普通、工艺简单的话,费不了太多功夫。他伸出两根手指,然后又觉得有点多,收回来一根。
“这样吧,木料您自己出,我出工。十块钱,保证给您做得结实耐用,样子也过得去。”
“十块?!”阎埠贵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脸上露出肉痛无比的表情,“和平啊,这……这也太贵了!能不能再便宜点?你看三大爷我这……唉,家里好几口子等着吃饭呢……”
他开始哭穷,诉说着家里的艰难,眼睛却不时瞟向张和平。
张和平知道阎埠贵的性子,也不急,慢悠悠地喝茶。最后,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价格定在了七块钱。
“成!七块就七块!”张和平拍板,“只要您木料和清漆到位,一个星期内,我把家具给您送过去。”
阎埠贵这才露出如释重负又心疼复杂的表情,小心翼翼地从内兜掏出一个手绢包,一层层打开,数出七块钱递给张和平,反复叮嘱。
“那……那就说定了啊和平!料我尽快备齐!你可一定给三大爷用点心啊!”
“您放心,保证误不了解成兄弟的婚事。”张和平笑着接过钱。
阎埠贵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一出张和平家门,这老家伙立刻就开始盘算。
这七块钱工钱,还有买木料的钱,该怎么从大儿子阎解成日后的工资里一点点抠回来……甚至还能不能有点盈余?
送走了精于算计的三大爷,张和平也觉得有些乏了,正准备关上门躺下眯一会儿,就听到院门外传来一个清脆而陌生的女声。
“请问……有人吗?请问张和平同志是住在这里吗?”
张和平一愣,这声音听着不像院里人,还是来找自己的!他好奇地重新打开门,只见院门处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这姑娘约莫二十出头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但熨烫得十分平整的蓝色列宁装,身姿挺拔。
这姑娘生着一张好看的鹅蛋脸,皮肤是健康的蜜色,一双大眼睛明亮有神,齐耳的短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显得格外精神干练,气质与院里常见的姑娘媳妇截然不同。
张和平看着对方,只觉得有那么一丝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那姑娘看到张和平,眼前却猛地一亮,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快步从院门走到他面前,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张和平!真的是你!我还怕找错门了呢!”
张和平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眼神明亮的姑娘,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对方能直接叫出他的名字,还表现得如此激动,更让他一头雾水,只能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那姑娘见张和平一脸茫然,甚至带着点戒备,非但不恼,反而觉得他这懵懂的样子有点可爱,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了。
她落落大方地向前一步,声音清脆地自我介绍道。
“张和平同志,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我叫陈淑英!之前在小胡同里,是你救了我跟我弟弟!那时候我扎着两条麻花辫,可能跟现在样子有点不一样了。”
“小胡同?救……”张和平喃喃重复着,记忆的闸门猛地被撞开!那个惊慌失措却拼命护着弟弟的姑娘,那个面对流氓威胁眼神倔强的身影,与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短发女孩渐渐重合!
“啊!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