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凡第一百次将目光投向教室窗外的梧桐树。
下午两点的阳光透过繁茂的叶片，在桌面上投下细碎晃动的光斑，带着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慵懒。讲台上，头发花白的教授正用平稳的语调剖析着宏观经济学的模型，粉笔在黑板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一切都平常得让人心安。
如果不是前排那个男生从十分钟前就开始不停地抽搐和低咳，穆凡几乎要彻底沉浸在这片午后的宁静里了。
“喂，李浩，你没事吧？”旁边的同学轻轻推了推他。
名叫李浩的男生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不正常的、布满细密青筋的脸，眼球浑浊，死死地盯着前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他是不是哮喘犯了？”有人小声问。
教授也停下了讲课，关切地走过来：“这位同学，你需要去医务室吗？”
穆凡心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李浩的样子，不像普通的生病，更像……某种他曾在恐怖电影里见过的场景。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手指微微收紧。
突然，李浩的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一样绷紧，然后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类的咆哮，扑向了离他最近的教授！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在所有人的惊叫声中，李浩一口咬在了教授脖颈上，温热的鲜血瞬间喷射出来，溅了周围学生一脸。
尖叫声、桌椅翻倒声、恐慌的哭喊声瞬间撕裂了课堂的宁静。
“疯了！他疯了！”
“杀人啦！”
人群像炸开的马蜂窝，疯狂地向门口涌去。穆凡被混乱的人流推搡着，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他死死盯着那个方向，教授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而“李浩”抬起头，满嘴猩红，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扫视着新的猎物。
这不是疯病！
穆凡脑子里闪过一个清晰的念头。这绝对不正常！
他逆着人流，奋力挤到墙角，抄起那个沉重的金属垃圾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仍在撕咬教授的“李浩”砸去！
“砰！”
一声闷响，李浩被砸得一个趔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过来。他发出一声低吼，放弃教授，摇摇晃晃地朝穆凡冲来。
穆凡想都没想，转身就逃。教室门口已经堵死，他只能冲向窗户。
“快！从窗户走！”
他朝吓呆了的同学们嘶吼，同时奋力拉开窗户。几个反应快的男生也反应过来，帮着拉起其他同学翻窗。
穆凡最后一个翻出教室，回头看了一眼。教室里已经变成了地狱，又有几个学生开始出现类似的症状，扑向身边的同学。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
他重重关上了窗户，暂时隔绝了那片惨状，但走廊外同样是一片混乱。哭喊声、撞击声、以及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凡哥！这边！”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穆凡回头，看到室友赵烈正挥舞着一根不知从哪拆下来的拖把杆，奋力扫开一个行动迟缓、嘴角流涎的“人”，向他跑来。赵烈身材高大，是校篮球队的主力，此刻脸上混杂着惊恐和凶狠。
“怎么回事？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烈一把拉住穆凡，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快回宿舍！”穆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宿舍楼结构相对简单，或许更安全。
两人背靠着背，沿着混乱不堪的走廊向楼梯口移动。昔日熟悉的校园，此刻已成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