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梯下的石阶上,元澈一边狂奔,一边在脑海中梳理着母亲留下的信息。神冢之中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可当年进入过神冢的人,如今大多已是筑基期强者,他们牢牢把持着神冢的进入权限,又怎会将其中的真相全盘告知世人?
这些人不仅掌控着名额分配,还能调动宗门的修士军进入神冢,其中的利益纠葛可想而知。元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 风老头和母亲都来自神冢,可风老头从未跟他提过神冢的细节,哪怕是只言片语都没有。是风老头刻意隐瞒,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更让他心潮澎湃的是,母亲果然没有死!那句 “也许将来我会回来找你”,像一颗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可母亲为何不现在来见他?又为何会在当年的变故中与父亲失散?元澈突然想起风老头曾提过的 “无望海”,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母亲会不会来自无望海的对岸?
若是真的,那母亲的修为该有多恐怖?要知道,无望海终年风浪滔天,还有上古妖兽出没,寻常筑基期强者都不敢轻易横渡。可就是这样一位强者,当年为何会在宗门变故中落得失散的下场?难道当年的敌人,比横渡无望海的存在还要强大?
这些疑问像一团乱麻,在元澈脑海中缠绕,让他越想越乱。直到双脚踏出问天梯范围,踩在宗门的青石板路上,他才晃了晃脑袋,强行将这些思绪压下去 ——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阻止修士军进入神冢才是首要任务。
他身形如箭,在宗门的小径上快速跳跃,沿途的弟子寥寥无几,与往日的人来人往相比,冷清得有些反常。元澈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很快便来到了丁字区李魁的住处。
“元师弟!” 元澈刚踏入丁字区,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传来。李魁从一间屋舍中快步迎了出来,脸上满是焦急,额角还沾着汗珠,显然是等了许久。
元澈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加快脚步上前:“李师兄,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看着李魁的神情,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李魁抓住元澈的手臂,语气急促,“宗门上下都在找你!神冢之地马上就要开启,有资格进入的弟子,数天前就已经出发了!”
“什么?” 元澈瞳孔骤缩,心中一沉 —— 他果然错过了!
“你也别太着急。” 李魁见他失落,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枚青色玉简,递了过去,“这是神冢之地的方位图,是馨儿姑娘从乐殿主那里要来的。她说你有翼虎这样的飞行妖兽,若是回来得早,说不定还能追上 。”
元澈接过玉简,指尖拂过冰凉的玉简表面,抬头看向李魁,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莹白的玉牌,递了过去:“李师兄,这个给你。神冢名额玉牌,我们一起走!”
“你哪里也去不了!”
元澈的话音刚落,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转身看去,只见一队身着黑衣的执法殿弟子,在一名中年修士的带领下,快步走了过来,将他和李渡隐隐包围。这些弟子个个气息凝练,手中握着制式长刀,眼神锐利如鹰,显然是早有准备。
“廖执事!” 李魁看到领头的中年修士,连忙抱拳躬身行礼,态度带着几分恭敬。这并非刻意讨好,而是所有弟子对执法殿的本能忌惮。
元澈也微微抱拳,却没有躬身。他如今是核心弟子,又是药老的亲传弟子,面对一名执事,无需过分谦卑。更何况,从廖执事刚才的语气来看,对方显然是来找麻烦的。
廖执事身材瘦高,面容阴鸷,眼神如同毒蛇般盯着元澈,语气不善:“元澈,二长老严阔海被杀一事,还请你跟我们回执法殿协助调查。”
“廖执事,元澈要去神冢之地,事关重大。” 李魁连忙上前一步,试图替元澈求情,“能否等他从神冢回来,再配合调查?”
“哼!” 廖执事冷笑一声,眼神扫过李渡,带着浓浓的不屑,“击杀宗门长老,乃是滔天大罪,岂容你讨价还价?去神冢之地?” 他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弧度,“还是等云殿主疗伤闭关结束,你把事情交代清楚再说吧。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再去哪里不迟。”
“二长老判宗在前,勾结鬼宗,意图谋害弟子,元澈杀他,乃是为民除害!” 李魁急了,忍不住据理力争。
“砰!”
廖执事突然抬手,衣袖一挥,一股狂暴的灵力瞬间击在李魁胸口。李魁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重重撞在院墙上,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脸色瞬间苍白。
“一个外门武修,也敢在我面前多言?” 廖执事眼神冰冷,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二长老有没有叛宗,不是元澈一句话就能定的!执法殿掌管宗门案件侦查之权,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任何人都不能下定论!”
元澈看着李魁受伤,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上前一步,挡在李魁身前,目光直视廖执事:“廖执事,二长老勾结鬼宗墨无常,在坊市截杀我,此事青梅师姐和瑜芷师姐都能作证。而且,他还试图抢夺神冢名额,谋害宗门弟子,这些难道还不够证明他叛宗?”
“作证?” 廖执事嗤笑一声,“青梅和瑜芷与你关系密切,她们的证词不足为信。至于神冢名额,更是无稽之谈 —— 二长老身为宗门高层,怎会觊觎小辈的名额?” 他显然是故意借严阔海一事,阻止自己前往神冢。
“况且,青梅和瑜芷已经去了神冢之地,你让我怎么找她们对质?还是乖乖跟我们回执法殿吧。” 廖执事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元澈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方才廖执事击打李魁时,他便已摸清对方的修为 —— 八星仙修。若是单打独斗,他有十足的把握能赢,可廖执事身后还跟着十几名执法殿弟子,修为最差的也是七星,更别说暗处说不定还藏着人手。一旦动手,不仅会落得 “抗命” 的罪名,还会彻底错过神冢开启的时机,这正是廖执事想要的结果。
廖执事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缓步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要怪就怪你得罪了商殿主。想去神冢?下辈子吧。”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挑衅,“当然,你也可以动手 —— 我更希望你动手,那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把你拿下。但我敢保证,就算你能打赢我们,也绝走不出仙云宗半步。”
说完,廖执事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抱胸,等着元澈做出选择。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像极了猫戏老鼠。
“商殿主……” 元澈心中一凛,瞬间想起之前与商飞的冲突。原来廖执事是商甚的人!他早该想到,执法殿并非铁板一块,商甚作为武道殿殿主,暗中安插人手再正常不过。可他身为现代人,见惯了权力倾轧的龌龊事,心中虽愤懑,却也很快冷静下来 —— 想让他屈服,绝无可能!
元澈周身的元力开始缓缓波动,淡金色的灵力在他指尖萦绕。如今他已是九星仙修、八品武道圆满,仙云宗内,除了云鹤能动用护山大阵压制他,其他人想拦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廖执事,好大的口气。”
就在元澈即将动手的瞬间,一道清冷的妇人声音突然从丁字区巷口传来,如同寒冰落入沸水,瞬间压下了现场的剑拔弩张。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宫装的妇人缓步走来。她体态丰盈,墨发用一支赤金步摇束起,行走间裙摆摇曳,自带一股贵气,可那双凤眸却锐利如刀,扫过众人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执法殿的弟子们见状,纷纷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道路,连握着长刀的手都松了几分。元澈也连忙收敛起灵力,抱拳躬身:“三婶。”
来人名叫苏婉清,是他三叔元疾的道侣,更是宗门三长老的独女。元澈刚入仙云宗时,曾在元府见过她一面,那时的苏婉清温文贤淑,与此刻如同猛虎般凌厉的模样判若两人。
“苏夫人。” 廖执事见到苏婉清,脸色瞬间变了,却还是硬着头皮躬身行礼 —— 他知道苏婉清的背景,三长老在宗门内威望极高,连商甚都要让她三分。
苏婉清淡淡 “嗯” 了一声,目光落在廖执事身上,语气不咸不淡:“二长老判宗勾结鬼宗一事,我略有耳闻,的确与元澈无关。我可以为他担保,这样,你能放他走了吗?” 若不是顾及廖执事的执法殿身份,她的语气绝不会如此平和。
廖执事心中一紧,却还是咬牙坚持:“回苏夫人,元澈涉嫌击杀宗门长老,此乃欺师灭祖之大罪!具体处置与事情真相,需等云殿主闭关疗伤结束后定夺,在下也是按律行事,还请苏夫人见谅。” 他嘴上说着 “按律”,实则是不敢违背商甚的交代 —— 只要能拖住元澈,等神冢开启,一切就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