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的城东派出所监控室,屏幕上的画面正逐帧回放。赵建军坐在电脑前,手指不断拖动进度条,眉头却渐渐舒展——屏幕里,城郊工业园区的监控清晰拍下了两个花衬衫男人的行踪:昨晚十点零三分,两人从一辆无牌面包车上下来,贴完纸条、敲完车窗后,沿着路边的小巷往南跑,最终拐进了“东风老旧小区”的西门。
“小王,查一下东风小区西门的监控,重点看昨晚十点十分到十五分之间的进出人员。”赵建军转头对身边的年轻警员说,手里还拿着李明提供的视频截图,“注意找穿花衬衫、小臂有纹身,尤其是左脚有点跛的人。”
小王很快调出小区监控,没过五分钟就喊了起来:“赵哥,找到了!这两人进了小区3号楼,登记信息显示,3号楼4单元住着个叫阿三的,有寻衅滋事前科,跟视频里的人特征完全对得上!”
赵建军立刻起身,拿起警帽:“带上人,去3号楼!注意安全,别让他们跑了。”
警车载着四名警员,很快抵达东风小区。3号楼是栋没装电梯的老楼,楼梯间里堆着杂物,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赵建军带队走到4楼,敲了敲402的门,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条缝,阿三探出头,看到穿警服的人,脸色瞬间惨白:“警……警官,有事吗?”
“我们是城东派出所的,跟我们回所里一趟,配合调查昨晚城郊工业园区的寻衅滋事案。”赵建军亮出证件,不等阿三反应,警员已经上前控制住他,另一名警员则冲进屋里,把还在收拾行李想逃跑的阿强也抓了个正着。
审讯室里,阿三一开始还想抵赖,说自己昨晚在家睡觉,没去过城郊。直到赵建军把监控视频和行车记录仪的画面摆在他面前,他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声音发颤地说:“警官,我错了!是……是城东出租的张彪让我们干的!他说李明跟他作对,让我们贴张纸条吓吓李明,别让他多管闲事,还说给我们五千块钱,先给了两千定金……”
“张彪怎么联系你的?他具体怎么说的?”赵建军追问,手里的笔飞快地在笔录本上记录。
“他通过一个朋友找的我,上周六在茶馆见的面。”阿三低着头,不敢看赵建军,“他说李明收集他扣钱的证据,要捅到交通局,让我务必把李明吓住,还说别动手,别留证据,只要让李明不敢再搞事就行……我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早知道我就不干了!”
阿强也在旁边连连点头,哭丧着脸说:“警官,我就是跟着阿三混口饭吃,都是张彪指使的,我们再也不敢了!”
赵建军让警员把笔录拿给两人签字,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张彪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张彪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谁啊?我正忙着呢!”
“张彪,我是城东派出所的赵建军。”赵建军的声音严肃,“关于昨晚李明被恐吓的事,我们已经抓到了嫌疑人阿三、阿强,他们供认是你指使的,你现在来派出所一趟,配合调查。”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张彪的声音才变得慌乱:“赵……赵警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会干这种事?肯定是他们认错人了!”
“搞错?”赵建军冷笑一声,“他们不仅供出了你,还说了你们在茶馆见面、你给定金的细节,监控也拍到了你们见面的画面。你要是不来,我们就直接出警去你公司请你,到时候性质就不一样了——寻衅滋事的主谋,最少也要拘留,还可能影响你公司的运营资质,你自己掂量掂量。”
张彪的呼吸声在电话里变得粗重,显然是怕了。过了半分钟,他才妥协:“我……我现在就过去,赵警官,您别误会,我就是一时糊涂,我跟您解释……”
半小时后,张彪满头大汗地出现在派出所门口,西装皱巴巴的,头发也乱了,跟平时嚣张的样子判若两人。走进审讯室,看到阿三、阿强也在,他的脸一下子垮了,再也没了之前的抵赖,低着头说:“赵警官,我错了……我就是怕李明把我扣钱的事捅出去,才想吓吓他,没真想伤害他……”
“怕他捅出去?你要是没扣司机的钱,没违法违规,怎么会怕?”赵建军把一份厚厚的材料推到他面前,里面是李明收集的司机扣款记录、保证金收据,还有交通局王科长发来的初步核查意见,“你不仅指使他人寻衅滋事,还长期乱扣司机流水、不退保证金、强制购买高价保险,这些行为已经违反了《出租汽车驾驶员从业资格管理规定》,要是司机们集体起诉,你不仅要退钱,还得承担法律责任!”
张彪拿起材料,手不停地发抖,越看脸色越白。他之前以为扣点钱、吓吓李明没什么,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还惊动了派出所和交通局。
“这次念在你没造成严重后果,嫌疑人也主动认错,我们就不立案拘留了,但必须给你警告。”赵建军的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第一,立刻退还之前扣司机的所有钱,包括保证金、额外抽成;第二,以后不准再以任何名义骚扰李明或其他司机;第三,配合交通局的后续核查,要是再敢有任何违法违规行为,我们直接按寻衅滋事和侵占他人财产立案,绝不姑息!”
张彪赶紧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我一定退!一定配合!以后再也不敢了!赵警官,您放心,我再也不会找李明的麻烦,也不会扣其他司机的钱了!”
从派出所出来,张彪腿都是软的。他直接开车回公司,把小王叫进办公室,让他立刻整理所有司机的扣款记录,“之前扣谁的钱,赶紧给人家退回去,连本带利!还有李明,以后他的事谁都不准管,他想怎么跑单就怎么跑单!”
小王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赶紧点头去办——他早就看不惯张彪的所作所为,现在能退钱,也是替司机们高兴。
下午,赵建军给李明打了电话,把处理结果告诉了他:“张彪已经认了错,答应退钱,也保证不再骚扰你。以后他要是再敢找事,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们立刻处理。”
“太谢谢您了,赵警官!”李明心里一块石头彻底落了地,“我这就跟其他司机说,让他们放心。”
挂了电话,李明把消息告诉了老王、老赵他们。老王在电话里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张彪这孙子终于怕了!以后咱们再也不用被他欺负了!”
晚上跑车时,李明路过城东出租公司,看到张彪正亲自把钱退给一个司机,脸上还堆着不自然的笑。司机接过钱,对着李明使了个眼色,偷偷竖起大拇指。李明笑了笑,发动车子,继续往前开。
夜色里,捷达的车灯照亮前方的路。李明握着方向盘,心里满是踏实——从被碰瓷、被张彪压榨,到现在有了稳定的订单、得到警察和交通局的支持,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只能忍气吞声的底层司机。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交通局的核查,还有更多的好日子在等着他和母亲,等着所有被公平对待的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