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流转,混沌不计年,但对于紫霄神山而言,姜凌仙降世所带来的变化,却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转眼间,已是三年过去。
这三年来,姜凌仙“鸿蒙道体”、“太初神血”以及引动“万祖朝拜”的消息,已被姜家动用无上手段悄然封锁、淡化。
在外界看来,姜家只是诞生了一位血脉纯度旷古烁今的神子,具体细节却无人能窥探,这反而更添了几分神秘与威慑。
玄黄界各大势力对姜家的忌惮,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而在这三年里,姜凌仙便在紫霄神山最核心的“混沌神宫”中成长。
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灵气更是浓郁到化为液态的混沌灵液,形成湖泊溪流。真龙幼崽是他的玩伴,凤凰雏鸟在他身边翩跹,各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药仙果,不过是他的日常点心。
他并未像外界猜测的那样,三岁便开始修炼惊天动地的功法。
相反,他的生活看似极其简单——吃、睡、玩,以及被父亲姜太虚抱着,漫步于姜家的藏经阁、悟道崖、万宝楼等地。
藏经阁内,收纳着姜家千万年来收集的无数功法秘籍、神通玉简、上古杂记,浩如烟海。
姜太虚本以为儿子只是对这里古老的气息感到好奇,然而,姜凌仙的目光扫过那些玉简古籍时,瞳孔深处那星河流转的异象便会微微加速。
无人知晓,那些足以让外界大能打破头的天功宝典,其精髓奥义,正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自动汇入他的识海,被鸿蒙道体本能地解析、吸收、沉淀。
他不是在学习,而是在“收录”,万法归宗,化为底蕴。
悟道崖上,留有历代姜家强者,乃至玄黄界诸多惊才绝艳前辈留下的道痕印记。
寻常天才在此枯坐数年,或许能捕捉到一丝道韵。
而姜凌仙只需在此站上一会儿,那些模糊的道痕便会变得清晰无比,仿佛当年的讲道人亲自在他耳边低语。大道于他,几乎没有隔阂。
万宝楼中,神兵利器、先天法宝光华璀璨,器灵蛰伏。
一些桀骜不驯的强大器灵,在感受到姜凌仙身上那缕至高无上的太初神血气息和鸿蒙道韵时,竟会发出轻微的嗡鸣,似是敬畏,又似是渴望认主。
这三年的“沉淀”,并非虚度。
姜凌仙的肉身与神魂,在无尽资源的滋养和先天道体的自行运转下,已然成长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他虽然未曾正式修炼,体内却自然积蓄了一股磅礴如海的潜能,只是引而不发。
这一日,混沌神宫内。
三岁的姜凌仙,已长得粉雕玉琢,眉眼间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虽然稚嫩,却已初具绝世风采。
他穿着一身小小的紫色锦袍,更衬得他贵气逼人。此刻,他正坐在一株悟道古茶树下,摆弄着几件散发着柔和宝光的玩具——那是以星辰核心炼制的玲珑塔,以凤凰羽编织的锦绣球。
姜太虚与云瑶坐在不远处,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慈爱与骄傲。
“仙儿的根基,深厚得令人难以置信。”云瑶轻声道,“我观他体内气血如龙,道韵自生,虽未筑基,但寻常金丹修士,恐怕连他一丝气息都承受不住。”
姜太虚点头,目光深邃:“鸿蒙道体,乃万道之源,他的路,与我们不同。无需刻意引导,道自会指引他。我们只需为他护道,扫清障碍即可。”
就在这时,宫外传来一阵细微的空间波动,一位青衣老妪现身,乃是姜家一位核心长老,名为姜芸,专门负责神子起居与安全。
“家主,夫人。”姜芸行礼后,面色略带一丝凝重,“‘青冥洞天’的使者到了,正在凌霄殿等候。是为……三年前那桩旧事而来。”
姜太虚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青冥洞天?他们还没死心?”
云瑶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当年他们老祖坐化前,曾与我父有约,欲将其当代圣女嫁入姜家,以联姻巩固势力。
我父未曾明确答应,只说是小辈之事。如今见仙儿出生,声势浩大,便想旧事重提,攀附上来么?”
青冥洞天,亦是东荒一方顶尖势力,虽不及姜家,但也底蕴深厚。
其当代圣女“苏慕雪”,据传天赋绝伦,有东荒第一美人之称。但在姜太虚和云瑶眼中,这所谓的联姻,不过是青冥洞天想要借姜家之势的算计罢了,他们岂会让自己儿子成为他人利用的筹码?
“告诉他们,神子年幼,不谈婚嫁。让他们回去吧。”姜太虚挥挥手,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是。”姜芸应声,刚要离去。
忽然,一直安静玩着玲珑塔的姜凌仙,抬起了头,那双清澈如星辰的眸子看向姜芸,用带着一丝奶气,却异常清晰平稳的语调,说出了他降生以来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芸婆婆,那人身上,有讨厌的味道。”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
姜太虚、云瑶、姜芸,三位修为通天的大能,全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姜凌仙。
三岁孩童开口说话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姜凌仙这句话的内容和时机!他从未见过青冥洞天的使者,甚至可能都不理解“联姻”为何物,但他却精准地感知到了来者的存在,并做出了“讨厌”的评价!
这绝非普通孩童的直觉!
姜芸最先反应过来,她深知这位神子不凡,立刻恭敬问道:“神子殿下,您……您感受到了什么?”
姜凌仙微微偏头,似乎是在仔细感知,然后伸出小手指了指凌霄殿的方向:“黑色的气,绕着那个人,像小蛇一样,不舒服。”
“黑色的气?像小蛇?”姜太虚眼神骤然锐利如刀!他与云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寒意。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自然明白姜凌仙所说的绝非儿戏。鸿蒙道体,先天亲近大道,对气机、因果、乃至善恶吉凶的感知,远超任何推演卜算之术!
“芸长老,你先去稳住使者。”姜太虚瞬间做出决断,声音冰冷,“瑶儿,我们亲自去看看,这青冥洞天,到底在搞什么鬼!”
姜芸领命而去。
姜太虚抱起姜凌仙,与云瑶一步踏出,便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凌霄殿外的虚空之中,隐匿了所有气息。
他们的目光穿透殿壁,落在那位来自青冥洞天的使者身上。
那是一位看似仙风道骨的老者,正与姜家一位外事长老交谈,言辞恳切,极力推崇自家圣女与姜家神子乃是天作之合。
然而,在姜太虚和云瑶这等强者凝神探查下,果然发现!在那老者灵魂本源深处,缠绕着一丝极其隐晦、几乎与本身法力融为一体的黑色气息!
那气息阴冷、诡谲,带着一种侵蚀与控制的味道,正缓缓蠕动,如同活物!
“这是……‘蚀魂魔蛊’!”云瑶传音,声音中带着一丝杀意,“上古魔道手段,能潜移默化控制他人心神,最终沦为施术者的傀儡!青冥洞天的使者,竟然被种了此物!”
姜太虚脸色阴沉如水:“看来,青冥洞天内部早已出了问题,甚至可能已被魔道渗透!他们此番前来,绝非简单联姻,恐怕包藏祸心,是想借此机会,将这魔蛊之力,沾染到仙儿身上!”
若非姜凌仙一语道破,他们即便有所怀疑,也未必能立刻察觉到这精心伪装下的魔蛊!毕竟,谁能想到,一方顶尖势力,会用如此歹毒的手段来算计一个三岁孩童?
“好一个青冥洞天!”姜太虚眼中寒光爆射,“本想给他们留些颜面,既然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儿子,目光瞬间化为无比的柔和与后怕。
今日之局,凶险异常,若非儿子天生神异,后果不堪设想。
姜凌仙却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一句话引发了怎样的风暴,他只是伸出小手,抓住了父亲的一缕头发,奶声奶气地说:“爹爹,那个黑黑的东西,丑,不要。”
“好,爹爹这就去把丑东西清理掉。”姜太虚柔声答应,再抬头时,已面如寒霜,对着虚空冷冷下令:“拿下使者,封锁消息。暗卫出动,彻查青冥洞天!”
命令一下,整个紫霄神山无形的力量瞬间运转起来。
而引发这一切的姜凌仙,只是将小脸埋在父亲宽阔的胸膛上,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困了。
三岁一语,惊破阴谋。这世间风雨,似乎因他这无心一言,便要提前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