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车缓缓驶出校园,晨光从车窗洒进来,落在每个人的脸上。车身微微晃动,伴着发动机低沉的嗡鸣,那种节奏感让人心里不知不觉地平静下来。
窗外的风景一幕幕向后退去——教学楼、操场、路灯、绿化带、熟悉的街口,一点一点被甩在车尾的尘光里。当车驶上郊区的公路,城市的喧嚣终于在身后渐渐远去。
前排的赵晨早早打开随身音响,音乐是他特意挑的轻快旋律,像风,像阳光。“今天的旅程,要有点仪式感!”他边说边晃着头。
陈风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捏着相机镜头盖,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林悦坐在他旁边,拿着笔记本在写拍摄计划,笔尖划过纸面,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苏瑶靠在车窗边,脸颊贴着玻璃,看着外面的风景。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光从远处的田野反射进来,洒在她的发间,亮得像细碎的金丝。
林宇坐在她的斜对面。他举起相机,调好焦距,镜头里,她安静地望向窗外,神情柔和。他按下快门。
“偷拍?”苏瑶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微微转头。
“纪录。”林宇笑着回答。
“你总是说得这么有道理。”
“我只是怕错过‘真实’。”
她没再说话,只是轻轻一笑,又转头望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的侧脸上,那一刻,林宇忽然觉得——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风。
校车继续前行,两侧的风景从城市变成了郊野。水田闪烁着倒映的天光,远处有农人正在弯腰插秧,一排排白鹭在田埂上轻轻踱步。
“这光真美。”林宇喃喃道。
陈风抬起头,看着窗外:“要不要停下来拍几张?”
林宇笑着摇头:“等回程的时候吧,现在的光线还没到最好。”
赵晨在后排嚷嚷:“导演,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放松一下?这次是出去玩,又不是赶场拍片。”
“可我就是在玩啊。”林宇回头笑,“我最喜欢的玩,就是拍生活。”
车厢里顿时响起一阵笑声。
苏瑶靠在座椅上,手里攥着一枚硬币。“你知道吗,”她轻声说,“小时候我最喜欢坐长途车,那种风从窗缝里灌进来的感觉,会让我觉得世界很大。”
“现在呢?”林宇问。
“现在觉得……风不一样了。也许世界变小了,也许是我长大了。”她笑笑,目光望向窗外那条蜿蜒的公路。“但只要有人在一起走,就还是新的风景。”
林宇看着她的侧影,心里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他忽然明白,这趟旅程,不只是为了拍纪录片——更像是一场“重学生活”的旅程。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几行字:“每一段路,都有风吹过的痕迹;每一个人,都是风景的一部分。”
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子驶进了郊区的山路。路旁的树林郁郁葱葱,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下一片跳动的光斑。
“好像进了另一个世界。”林悦感叹。
陈风拿起相机对准窗外,快门声连连。“光线这么好,再配上鸟鸣,简直天然滤镜。”
司机打开了广播,柔和的电台音乐流淌在车厢中。空气里混合着零食的香味、风的气息,还有一丝清晨的温度。
苏瑶靠着窗睡着了。她的手臂轻轻搭在膝上,发丝滑落到肩头,随着车的晃动微微摆动。林宇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近乎安静。
他没有再拍照。只是让镜头放在膝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幕幕掠过。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纪录片不是去寻找新鲜的事物,而是去重新看那些早已存在的美好。”
车外的风吹过稻田,掠起一阵波浪。阳光照在每一片叶子上,那种光,干净得让人想要屏息。
“你在想什么?”苏瑶忽然睁眼。
“没什么。”林宇笑。
“你又在想着片子吧?”
“被你看出来了。”
“我都快能读懂你的脑回路了。”
她伸了个懒腰,然后轻声补充:“不过……我喜欢你拍的那些画面。总感觉你在替我们保存什么。”
林宇怔了怔,手里的相机带有一丝热度。他抿嘴笑了笑,没说话。窗外的阳光正好洒进来,照在他们之间的空气里,亮得像一层薄金的雾。
校车在山脚的转弯处缓缓减速。车内的广播响起:“前方到站——森林动物园,请准备下车。”
“到了!”赵晨第一个喊出声。陈风合上镜头盖,林悦把笔记本塞进包里,
苏瑶整理好外套,笑着说:“终于可以见到长颈鹿了。”
车窗外的世界开始明亮起来——远处的山坡连绵起伏,一排白色围栏在阳光下闪烁,树影在风中轻轻晃动。
林宇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光,在笔记本的角落写下几行字:“路上的风景,就像青春的片段——一旦开始,就无法回放。但正因为如此,才值得一次又一次地按下快门。”
车子缓缓停下。他背起相机,深吸一口带着青草味的空气。
新的旅程,在风的尽头,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