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魁等人凄厉的哭喊声被厚重的铁门隔绝,最终消散在围墙外死寂的寒风里。
物流中心内部,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流放的裁决像一场凛冽的冰雨,浇灭了所有躁动的火苗,却也带来刺骨的寒意。
没有人说话,幸存者们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眼神躲闪,不敢与序列者们对视,更不敢去看凌岳。空气中弥漫着恐惧、敬畏,以及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
凌岳没有在意这些目光。他站在仓库中央,感受着体内符箓之力的缓缓流转,刚才连续施展【灵丝锁】和【缚地符】,虽然消耗不大,但精神上的紧绷感需要平复。他知道,内部的脓疮被强行剜除,必然会带来阵痛,但这是唯一的选择。
“石头,得柱,”他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带人把大门再加固一遍,所有警戒哨位加倍人手,尤其是夜间。”
“是,凌队!”刘石头和赵得柱立刻领命而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经过刚才那一幕,序列者们的心更加凝聚,对凌岳的命令执行得更加坚决。
张半仙走到凌岳身边,低声道:“内忧暂平,外患将至。那‘秃鹫团’的刀疤,绝非善类,恐不会善罢甘休。”
凌岳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仓库高处的通风口和破损的窗棂:“他送来抗生素,煽风点火,等的就是这一刻。现在我们内部刚经过动荡,在他看来,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的猜测,当天色再次昏暗下来,夜幕开始笼罩废墟时,东侧大门警戒哨的队员气喘吁吁地跑来汇报。
“凌队!张先生!外面……外面来了好多人!黑压压一片,把东门堵住了!是‘秃鹫团’的人,但好像不止他们!”
凌岳和张半仙对视一眼,立刻快步走向作为临时指挥所的了望塔。赵得柱、刘石头等核心成员也紧随其后。
登上了望塔,透过加固过的观察孔向外望去,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众人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物流中心东门外那片荒废的空地上,黑压压地聚集了不下三四十人!
除了之前见过的“秃鹫团”那两辆破吉普和七八个人马外,还多了两股势力:一股人骑着改装过的、噪音巨大的摩托车,穿着乱七八糟的皮甲,身上纹着狰狞的图案,显得狂野彪悍;另一股则安静得多,穿着统一的深色作战服,虽然破旧但队伍整齐,武器也相对精良,像是旧世界的残军或者保安公司出身。
三股人马泾渭分明,但却隐隐形成合围之势,堵住了物流中心最主要的出口。
为首三人站在一起,中间正是脸上带着刀疤、笑容虚伪的刀疤本人。
左边是骑摩托那群人的头领,一个留着莫西干发型、满脸横肉的壮汉,正不耐烦地拍打着手中的铁链。
右边则是那股“正规军”打扮的头领,是个面色冷峻的中年男人,眼神如同鹰隼,默默打量着物流中心的防御工事。
“凌队长!别来无恙啊!”刀疤看到了望塔上出现人影,立刻扯着嗓子喊道,脸上堆满了假笑,声音在空旷的荒野上传出老远,“兄弟我又来拜访了!还带了两位朋友,‘暴走族’的狂牛老大,和‘黑盾’的冷锋老大!大家听说贵宝地物资丰富,高手如云,都想过来交个朋友,顺便……谈笔大买卖!”
他的话语看似客气,但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三股势力联合,人数远超现在的车队,而且看起来都不是易与之辈。
“妈的,果然是这王八蛋搞的鬼!”刘石头气得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赵得柱眼神冰冷,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来者不善。”
张半仙快速掐指推算,脸色越发凝重:“煞气盈门,血光之兆。他们是有备而来,看准了我们内耗方歇,战力受损。”
凌岳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那乌合之众,心中念头飞转。刀疤选择这个时候发难,时机抓得极准。车队刚经历内乱,人心未定,序列者们虽然团结,但体力精力并非巅峰。而对方以逸待劳,人数占优。
“凌队长!”刀疤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要冲破那扇紧闭的大门。然而,上方却依旧毫无动静,这让刀疤的耐心逐渐消磨殆尽。
他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别躲着不出来嘛!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只要你们把那个能弄出干净水的法子交出来,再把仓库里的物资分我们七成,以后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刀疤的话音刚落,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叫狂牛的莫西干头壮汉突然嘎嘎怪笑起来。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铁链,一边嘶吼道:“要不然,嘿嘿,我们就砸烂你们这破乌龟壳,把你们男的统统宰了,女的全都抢走!识相点,赶紧给老子开门!”
面对刀疤和狂牛的威胁,那个被称为冷锋的头领却始终沉默不语。他只是微微抬起手,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他身后那些穿着作战服的手下们迅速做出反应。
只见他们齐刷刷地举起手中的武器,虽然这些武器大多是土制的枪械和冷兵器,但统一的动作却显示出他们训练有素,具有不俗的纪律性。
压力,如同实质般从围墙外压迫而来。仓库内,刚刚经历过内部震荡的幸存者们也听到了外面的叫嚣,恐慌的情绪再次开始蔓延。有人瑟瑟发抖,有人面无血色,下意识地看向序列者们,看向了望塔上的凌岳。
内忧刚平,外敌已至。獠牙毕露的秃鹫们,终于不再掩饰他们的贪婪。物流中心这座暂时的避风港,瞬间变成了风暴眼中的孤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凌岳身上,等待着他的决定。是妥协,是战斗,还是……?
凌岳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身边每一位核心成员的脸,看到了紧张,看到了愤怒,但也看到了绝不退缩的坚定。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塔上每一个人的耳中,也仿佛透过高墙,回应了外面的威胁:
“告诉刀疤……”
“想要我们的东西,可以。”
“自己进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