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前的空地上,凌岳环视着身边尚存清醒的伙伴们,心中涌起一股悲凉。
赵得柱的眼神时而清明时而迷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左右,他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着,似乎连这把刀都快要握不住了。
刘石头则不断地摇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脑海中摇出去一样,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努力想要保持清醒。
张半仙的情况最为糟糕,他嘴角溢血,显然是在强行抵抗着某种力量对他的影响,而这种力量正在逐渐削弱他的推演欲望。
蔡工程师则靠在仪器上,通过仪器的刺激来维持自己的意识,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奶奶和外婆相互搀扶着,她们的愿力如同风中残烛一般,摇曳不定,随时都可能熄灭。
“这个村庄是个陷阱,”凌岳的声音嘶哑而又坚定,“它在吞噬我们的记忆和情感,把我们变成它们的一部分。”
他深吸一口气,简要地说出了真相:“这里是地缚灵的领域,它们通过吸收我们的执念来增强自身的力量,而我们正在经历一个被同化的过程。”
每个词都如同重锤一般敲在众人的心上,他们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恐惧和绝望在他们的眼中交织。
“那……那怎么办?”凌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的眼神挣扎着,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们……我们好像越来越难以思考了……”
凌岳指向祠堂:“里面有个核心晶石,是整个领域的中枢。我需要你们的帮助,用最强烈的执念冲击它。”
他看向赵得柱:“老赵,记得你发誓要用手中刀保护每一个队员吗?”
赵得柱浑身一震,眼神瞬间清明:“绝不...绝不让任何人再死在我面前!”
转向刘石头:“石头,你承诺过要用这身力量为弱者开辟生路!”
刘石头低吼一声,战锤重重顿地:“谁也别想阻止我守护该守护的人!”
张半仙不等凌岳开口,已经咬破指尖在掌心画起血符:“老朽就算耗尽寿元,也要推演出一线生机!”
蔡工程师启动所有设备:“能量导向系统就绪,我会把大家的执念放大导向目标!”
奶奶和外婆相视一笑,皱纹里满是坚毅:“岳儿,尽管去做。我们的愿力永远支撑着你。”
凌岳站在祠堂门前,深吸一口气。他感受到两股截然相反却同样强烈的执念在体内奔涌:一是对安宁的渴望,疲惫灵魂对休息的深切向往;二是末日生存的信念,绝不向任何威胁低头的顽固坚持。
这两种冲突的执念在他的符箓之力调和下,并没有相互抵消,而是形成一种奇特的共振。他摒弃一切杂念,将全部精神集中于内心深处最根源、最不可动摇的执念——
“一家人死也要在一起!我活着,就要守护好奶奶、外婆、小峰!谁也不能把他们从我身边带走!无论是蚀妖、诡异,还是这该死的宁静!”
这句话如同宣誓般吼出,顿时引动所有人的情感共鸣。赵得柱的刀气冲天而起,刘石头的力量波动震撼大地,张半仙的血符发出刺目光芒,蔡工程师的仪器指针疯狂摆动,奶奶外婆的愿力如旭日东升!
凌岳将铁骨扇展开,三十六根扇骨上的符文同时亮起。他引导着所有人的执念和力量,汇成一道璀璨的光柱,直射祠堂深处的晶石!
光柱击中晶石的瞬间,整个领域剧烈震动。灰色晶石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旋转速度急剧下降。村民们发出凄厉的哀嚎,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祠堂的结构开始崩塌,地面裂开无数缝隙。就在众人以为成功在即时,凌岳的真名之视突然捕捉到更深层的信息——
地缚灵领域的真正核心,并非众人所认为的祠堂中的晶石,而是深埋地下的“界域之心”!那晶石不过是个表象,只要界域之心尚存,领域便能够逐渐恢复!
“不好!”凌岳突然失声惊叫,“真正的核心竟然在地下!”然而,此时的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身上的符箓之力几乎枯竭,身体也因为过度负荷而剧烈颤抖着。
不仅是凌岳,其他人也都到了极限。赵得柱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仿佛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刘石头则倚靠着战锤,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以免摔倒在地;张半仙的面色如金纸一般苍白,毫无血色,仿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而蔡工程师手中的仪器,更是冒出了缕缕青烟,显然已经不堪重负。
祠堂中的晶石虽然裂纹密布,却开始缓慢自我修复。地面裂缝中渗出柔和的能量流,不断注入晶石之中。村民们停止哀嚎,身体重新凝实,眼神再次变得空洞。
领域正在恢复,而凌岳等人已经无力阻止。
“哥...”凌峰虚弱地伸手,“我们...失败了吗?”
凌岳艰难地抬头,看着逐渐恢复的领域,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和绝望。他们付出了全部,却只是触及了表象,未能真正摧毁这个诡异领域。
村民们开始向祠堂聚集,他们的眼神依旧平和,却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坚定。领域似乎因为这次冲击而变得更加警惕,同化力量比以前更加强大。
凌岳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守护家人的执念在虚假安宁的持续冲击下逐渐瓦解。他最后看到的,是奶奶和外婆依然在坚持祈祷的身影,以及伙伴们不甘的眼神。
然后,黑暗吞噬了他的意识。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他仿佛听到地底深处传来一声满足的叹息,仿佛某个古老存在在轻声低语:“休息吧,孩子...永远休息吧...”
领域彻底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稳固。祠堂中的晶石完好如初,村民们恢复正常活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倒在地上的凌岳等人,证明着曾经有过一场激烈的抗争。而现在,连这场抗争的记忆,都在领域的同化力量下逐渐消散。
最后的希望,似乎也随之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