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风很冷。
林战站在高台边缘，目光扫过整支队伍。血祖军已经列阵完毕，人人手持兵刃，臂甲上刻着“血祖”二字。没有人说话，但眼神都盯着他，等一个信号。
他抬起手，掌心向下。
那道血印再次浮现，三个字在空中凝成：**出发**。
队伍开始移动。脚步声整齐划一，踏在碎石路上发出沉闷的响动。林战走在最前方，紫金神魔体护住全身，双眸交替闪烁黑与红。他知道这一路不会太平。神界边境向来是各方势力交锋之地，而他们这支刚集结的军团，正是敌人最好的靶子。
走出葬神渊峡谷约半个时辰，地势逐渐抬高。两侧山崖陡峭，仅有一条狭窄古道穿行其间。空气变得潮湿，风里带着一丝腥甜。
林战脚步一顿。
他鼻翼微动，眉头猛然皱起。这味道不对。
“停！”他低喝一声，“有毒！”
话音未落，绿色雾气从岩缝中涌出，像活物般贴着地面蔓延。眨眼之间，已笼罩整个队伍。
最先接触毒雾的是后排一名散修。他刚吸进一口，喉咙就发出咯咯声，双手抓着脖子跪倒在地，皮肤迅速泛青溃烂。旁边一人伸手去扶，指尖刚碰到对方衣袖，立刻传来皮肉烧焦的气味，整只手掌开始腐化。
“啊——！”惨叫响起。
更多人倒下。有人挣扎着拔剑，可握柄的手指一根根脱落。有人想后退，却发现双腿麻木，膝盖砸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毒雾无声无息，却比刀剑更致命。
林战跃上左侧一块巨石，血轮瞬间启动。眉心鸿蒙道印发烫，视野骤然变化。他看到空气中无数扭曲的灵力脉络，如同蛛网般交织。而在正前方三百丈外的一块高岩上，有一个节点波动最为剧烈。
那里盘坐着一人。
灰袍披身，头生独角，双手结印，十指翻飞间不断有绿色光丝从掌心射出，汇入毒雾之中。此人面容枯槁，脸上布满黑色纹路，像是被什么毒素侵蚀多年。
诡族毒师。
林战瞳孔收缩。他认得这种手法——九幽化骨雾，能腐蚀神魂，连尸骨都不留。当年在灵界，他曾见过幽冥鬼王用此毒屠灭一城。
下方已有数十人倒地抽搐。有人还在爬行，试图靠近队伍中心。有人仰面躺倒，双眼翻白，嘴角流出绿血。万道剑宗残部的几位长老强行运功抵抗，可护体真气在毒雾中如同纸糊，撑不过三息便咳出血沫。
林战右手紧握。
他知道不能再等。
下一瞬，他身形化作一道血光，撕裂毒雾直冲而去。速度之快，在空中留下残影。沿途毒雾遇其气息纷纷退散，竟不敢近身。
距离不断缩短。
五十丈、三十丈、十丈……
就在他逼近之时，那名毒师猛然抬头，眼中闪过惊色。他没想到会有人能在毒雾中看清他的位置，更没想到对方速度如此恐怖。
他双手急变法诀，毒雾立刻凝聚成数道长矛，朝林战激射而来。
林战不闪不避。紫金神魔体全面激活，皮肤浮现金色纹路，硬扛毒矛穿透肩胛。伤口处绿气翻腾，可还没深入经脉，就被体内一股力量瞬间吞噬。
那是鸿蒙道印在自动炼化毒素。
他继续前冲。
五丈。
毒师脸色大变，急忙掐诀欲撤阵逃遁。可林战已锁定其命门，速度再提一截。
四丈。
毒师猛地张口，喷出一团黑雾，想要遮蔽视线。黑雾中夹杂着细如牛毛的毒针，迎风即涨，密密麻麻扑向林战面门。
林战左手一挥，神魔双剑虚影浮现，横斩而出。黑雾炸开，毒针尽数粉碎。
三丈。
毒师终于慌了。他猛拍地面，脚下岩石爆裂，借力向后急退。同时双手合十，将全身灵力灌入头顶独角之中，准备施展保命禁术。
林战右眼血光暴涨。
他怒目而视，声音如雷炸响：“老子没吃饭，但杀你足够！”
话音落下，双剑虚影已在掌心凝聚。他一步踏出，地面龟裂，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出最后三丈距离。
毒师眼角抽搐，独角刚亮起一丝幽光，林战已至身前。
左手成爪，直取咽喉。
毒师仓促抬臂格挡，可林战的力量远超想象。咔嚓一声，整条手臂被硬生生撕断，鲜血喷溅。
他惨叫一声，转身就逃。
林战冷笑，右脚猛踩地面，借反冲之力再度扑上。这一次，他双手齐出，一把扣住毒师双肩，用力一拧。
骨骼断裂声清晰可闻。
毒师瘫软下去，独角光芒彻底熄灭。
林战将他提了起来，死死按在岩壁上。对方满脸惊恐，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林战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冰冷：“谁派你来的？”
毒师喘息着，嘴角溢出绿血：“你……你以为……这只是开始？”
林战手上加力。
“说。”
毒师喉咙咯咯作响，眼中神采渐失。就在他即将断气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笑声。
“问得好。”
声音不高，却穿透毒雾，清晰传入林战耳中。
“可惜，你永远得不到答案。”
林战猛地抬头。
只见浓雾深处，一道模糊身影若隐若现。那人站在更高的山崖上，身穿红袍，袍上金纹流动如血。手中拄着一根黑杖，杖顶红宝石闪烁不定。
血煞老祖。
“小辈。”那声音慢悠悠道，“你带这些人来送死，本座成全你。这九幽化骨雾，不过是开胃菜。等你手下全部化为脓水，我会亲自下来，取你头颅祭旗。”
林战将手中毒师尸体狠狠砸在地上。
他抹去脸上血迹，抬头望向山崖。
“你藏得够深。”
他一步步走下岩石，踏上古道。
“可你忘了。”
“我从来不靠别人活着。”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天。
鸿蒙道印剧烈震动，血轮完全睁开。
四周毒雾在他周围形成漩涡，被一点点吸入眉心。
那些倒地的战士身上绿气也开始剥离，顺着气流涌入林战体内。
他的皮肤变得更暗，肌肉线条更加分明。
紫金神魔体进入更高层次。
他向前走去。
每一步，地面裂开寸许。
每一步，毒雾退散三尺。
身后，仍有战士在挣扎呼吸。
有人手指抠进泥土，试图爬起。
有人嘴唇开裂，低声喊着“主上”。
林战没有回头。
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前走。
走到那个躲在高处的人面前，亲手撕碎他的嘴脸。
他走出二十步时，忽然停下。
左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动。
不是因为伤，而是因为愤怒。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这双手，背过慕婉卿，扶起过风无垢，握过无数战友的剑柄。
现在，它要沾更多血。
他再次迈步。
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化作一道血影，冲入浓雾深处。
山崖上的血煞老祖看着这一幕，冷笑渐收。
他握紧权杖，低声自语：“有点意思。”
林战冲到峡谷中央时，前方毒雾突然剧烈翻滚。
一股更强的毒性气息扑面而来。
他知道，新的陷阱已经布置完成。
他抽出腰间短刀，刀刃映出自己一黑一红的双眼。
然后抬腿，踹向最近的一块巨石。
石头崩裂，碎块飞溅。
其中一块击中地面某处凹陷。
轰！
毒阵节点被破，绿色雾气顿时紊乱。
林战趁机跃起，直扑山崖方向。
他的身影在雾中忽隐忽现。
最后一次落地时，距山崖只剩五十步。
他抬头。
血煞老祖仍站在原地，未动分毫。
可林战注意到，对方的脚边，多了一个青铜药鼎。
鼎口冒着淡淡白烟，里面盛着半碗黑色液体。
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