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扑来,林战立刻翻身。他右掌拍地,整个人向后跃出数丈,堪堪避开正面冲击。血轮在他双眼中急速旋转,视野里那团猩红虚影气势滔天,但边缘处有几丝黑线悄然游动,顺着气流滑向他的左臂。
他察觉到了不对。
左手还未来得及收回,那几缕黑丝已经钻入皮肤。一股阴寒瞬间顺着手臂经脉往上蔓延,肌肉开始发麻,暗金纹路从皮下浮现,却在接触黑丝的瞬间变得黯淡,像是被腐蚀了一样。
剧痛袭来。
林战闷哼一声,低头看去。左臂皮肤迅速泛青,血管凸起变成紫黑色,肉眼可见一道道裂痕在表皮蔓延。道体自动运转,试图压制入侵之物,可那股力量极强,竟让神魔血气都出现滞涩。
鬼王在空中冷笑:“怎么?躲得开血祖虚影,躲不开这一缕腐毒?”
林战没有回应。他右手握剑,剑意凝聚,准备斩断毒素路径。可就在剑光即将落下时,鬼王掐诀一引,那几丝黑线骤然炸开,化作浓雾般的毒气缠绕整条手臂。皮肤表面开始溃烂,暗金纹路一块块剥落,露出底下腐坏的血肉。
他咬牙后退一步。
这毒不是冲着肉身来的,是专门针对神魔道体而设。寻常邪物无法侵蚀道体,但这东西竟能瓦解鸿蒙道印淬炼出的力量。
不能再拖。
林战低吼一声,右手猛然挥剑,直接斩向左肩!剑光闪过,整条左臂应声而落。断口处血肉翻卷,黑气蒸腾而出,在空中扭动如活物。他左手已完全腐化,指尖甚至长出细小的黑色骨刺,若再晚片刻,毒素就会侵入心脏。
血轮立即封锁伤口,阻止余毒逆流。他单膝跪地,呼吸急促,额角渗出冷汗。断臂落地的瞬间,地面发出“嗤”的一声,泥土被腐蚀出一个深坑。
鬼王盯着他,声音带着讥讽:“血祖的神魔道体,也怕毒?你不过是个残缺的继承者,连这点侵蚀都扛不住,还妄想掌控本源?”
林战抬头,目光冰冷。
他盘膝坐下,催动眉心鸿蒙道印。印记震动,一股暖流自识海涌出,迅速流向断臂之处。新生的骨骼开始延伸,血肉交织,皮肤缓缓覆盖。整个过程极快,不到半炷香时间,一条新臂已然成型。
但他立刻察觉异常。
新生的手臂表面,浮现出淡淡的紫黑色纹路,如同藤蔓般缠绕小臂,且隐隐搏动,像是有生命一般。这些纹路并不扩散,却与道体本身的暗金纹路相互排斥,导致神魔血气运行不畅。
他抬起手,仔细查看。
血轮再次开启,深入扫描那些纹路的结构。它们并非外来残留,而是与新生血肉融为一体,运行轨迹与自身道体完全相反——不是滋养,而是逆向吞噬生命力。
更关键的是,这些纹路的构造,和他在轮回镜中见过的一段残符极为相似。那是血祖早年镇压叛徒所用的“本源诅咒”,以自身精血为引,炼制出能腐蚀同源之力的剧毒。
林战猛然抬头,直视鬼王。
“这毒……是你从血祖身上偷走的?”
鬼王眼神微动,随即大笑:“你能认出来?不错,这正是当年你亲手炼制的‘九幽腐毒’!只可惜,如今它已为我所控!你以为你是谁?一具借壳重生的躯壳,也配继承血祖之名?”
林战沉默。
他缓缓站起,左手垂在身侧,紫黑纹路仍在缓慢搏动。道体受损,再生失败,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出现不可逆的损伤。鸿蒙道印虽强,也无法清除这种源自血祖本源的禁忌之毒。
但他并未慌乱。
反而更加清醒。
这毒既然来自血祖,那就说明鬼王不止窃取了本源之力,还掌握了血祖的部分秘法。而能让此毒与道体融合再生,说明他对血祖的传承已有深入研究。
问题是,他是如何得到这些的?
林战盯着鬼王丹田位置。刚才那一眼,他看到了被锁链困住的猩红精元。那确实是血祖本源,但此刻,那团能量似乎与幡旗之间产生了某种共鸣,仿佛已被炼化成鬼王的一部分。
他忽然明白。
鬼王不是单纯偷走本源,而是用黄泉炼狱幡将其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并借此模拟出血祖的手段。这“九幽腐毒”不是复制,是篡改后的产物,专为克制神魔道体而生。
难怪能穿透防御。
难怪会随再生而留存。
林战握紧右手,指节发白。
他不能再依赖道体自动修复。每一次再生,都可能让毒性更深一层。必须找到破解之法,否则下次断的就不只是手臂了。
鬼王悬浮高空,手持幡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不说话了?你该庆幸,我只是用了腐毒。若我将你当年封印的‘噬灵咒’解开,你现在早已化为枯骨。”
林战终于开口:“你懂什么叫做噬灵咒?”
鬼王咧嘴一笑:“我不懂?呵……等你全身道体都被紫黑纹路覆盖,自然会懂。”
林战盯着那张狰狞的脸,心中警铃大作。
噬灵咒……这个名字他只在轮回镜碎片中看到过一次。那是血祖晚年最忌讳的禁术,一旦发动,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若真被鬼王掌握,后果不堪设想。
但现在,他必须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他活动了一下新生的左臂。紫黑纹路随着动作微微起伏,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他试着调动神魔血气冲击那些纹路,结果刚一接触,便感到一阵剧烈抽痛,仿佛经脉被倒刺刮过。
不能硬来。
他收手,眼神沉静。
既然毒素能随再生留存,那就说明它已与血祖本源产生共鸣。而鸿蒙道印吞噬信念残息、古老道痕,或许可以反向牵引这股力量,将其剥离。
前提是,他得靠近鬼王。
或者,逼鬼王主动释放更多腐毒。
林战抬头,声音平静:“你说这毒是我的,那你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它也会认主?”
鬼王一怔,随即怒极反笑:“荒谬!它现在是我的奴仆,听我号令,怎会认你为主?”
林战不再多言。
他缓缓抬起左手,掌心朝上。紫黑纹路在他皮肤下游走,越来越明显。他闭眼,集中精神,引导鸿蒙道印向那股力量释放一丝吸引力。
刹那间,纹路剧烈搏动。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它们突然加速蔓延,几乎要冲破小臂范围。林战猛地睁开眼,强行压制,才没让毒素进一步扩散。
但他嘴角却扬起。
果然有反应。
这毒虽被鬼王掌控,但根源仍是血祖之物。只要他还承载着血祖意志,就有机会唤醒它的归属本能。
鬼王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他脸色一沉,手中幡旗猛然一抖,裂缝深处再次传来哀嚎。无数黑影飞出,融入幡面,血影轮廓变得更加清晰。
“既然你想试,那我就让你尝尝——真正的腐毒之力!”
他双手高举幡旗,口中念出咒语。一道紫黑色光柱从天而降,直冲林战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气息,地面接触光柱的地方迅速碳化,化作粉末。
林战站在原地,未动分毫。
他盯着那道光柱,左手缓缓抬起,迎向即将到来的冲击。
紫黑纹路在他手臂上跳动得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