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的右脚终于落下。
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不深，但沿着他的脚印迅速蔓延出去。他站得笔直，身体不再颤抖，也没有冷汗流下。之前的剧痛像是被彻底抹去，连一丝残留的感觉都没有。眉心那道裂痕已经闭合，皮肤光滑如初，只有他自己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血轮天眼已成。
他睁开眼，双瞳不再是黑色，也不是单纯的红。而是像两团缓缓旋转的漩涡，深处泛着暗红色的光。视线扫过四周，岩石、地脉、隐藏在岩壁中的能量节点全都清晰可见。他抬头，目光穿透层层黑暗，直接锁定渊口的位置。
那里有三个人影站着。
三个身高超过三丈的妖族大圣，通体覆盖黑鳞，头顶生有独角，气息浑厚。他们并肩而立，挡住了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中间一人冷笑一声，声音低沉沙哑。
“葬神渊的老鼠也敢露头？”
林战没说话。
他只是抬起右手，握住了剑柄。剑还在鞘中，但他能感觉到剑身微微震动，像是在回应他的意志。他往前走了一步，脚步很轻，落地时却没有声音。
三头妖圣同时皱眉。
他们本以为林战刚从深渊里出来，就算没受伤也会虚弱不堪。可眼前这人步伐稳定，气息平稳，眼神冷静得可怕。更让他们不安的是，那双眼睛——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瞳孔，像是能看穿一切。
“别让他上来！”左侧妖圣低喝，“趁他还没完全恢复，杀了他！”
三人立刻结阵，身上妖气翻涌，形成一层厚重屏障。黑色雾气弥漫开来，遮蔽视线，封锁空间。这是边荒妖族特有的合击之术，号称能困住灵尊巅峰强者。
林战继续前进。
他没有加速，也没有停顿，一步一步往上走。血轮转动，视野中三人的身影变得透明。他看到他们的经脉走向，看到妖力流动的路线，也看到了他们之间连接的薄弱点——他们并非真正联手，只是为了争夺血祖遗宝才临时合作。
破绽就在中间那个主魂位置。
林战拔剑。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花哨。剑刃出鞘半寸，血光乍现。紧接着，他双手握剑，高举过头，一式“血月斩”自上而下劈落。
没有轰鸣声，也没有炫目的光芒。
只有一道细长的裂缝，在空中缓缓展开。那道裂缝蜿蜒百丈，像是被人用刀硬生生划开的布匹。空间被撕裂，露出后面的虚无黑洞。裂缝所过之处，妖气瞬间溃散，黑色雾气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眨眼蒸发。
三头妖圣脸色大变。
“退！”中间那人怒吼，三人迅速靠拢，合力撑起一面黑色光盾。裂缝撞上光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光盾剧烈晃动，表面出现裂纹。最终“砰”的一声炸开，三人齐齐后退数十里，其中一头肩膀被裂缝边缘扫中，整条手臂连同半边鳞甲直接消失，只剩焦黑的断口冒着青烟。
林战落地。
双脚稳稳踩在渊口边缘的一块巨石上。风吹动他破碎的黑袍，猎猎作响。他站在那里，一句话没说，但那股压迫感让远处的妖气都开始退散。
山体开始震动。
刚才那一斩引发的余波顺着地脉扩散，方圆千里的山脉都在摇晃。岩石崩裂，巨石滚落，尘土飞扬。一条断裂的峡谷横亘前方，深不见底。林战看了一眼，纵身跃起，身形如箭般掠空而过。
他在飞。
不是御空飞行那种缓慢前行，而是每一步都在空中踏出实质性的痕迹。脚底留下淡淡的血色印记，转瞬即逝。速度越来越快，身后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三头妖圣重新聚在一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谁都没有追。
“那是……血轮天眼？”左侧妖圣声音发紧，“传说中只有真正的血祖才能开启的眼睛。”
“不可能。”中间那人捂着胸口，脸色苍白，“血祖早就死了，怎么可能复活？”
“但他刚才那一剑……”右侧妖圣盯着自己残缺的手臂，“不是普通的剑法。那是‘血月斩’，只有掌握血祖之力的人才能施展。”
三人沉默。
他们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见识过不少强者。可刚才那一幕让他们心生寒意。那不是力量压制，而是规则层面的碾压。那一剑劈下来的不只是空间，更像是命运本身。
“上报族中长老。”中间那人沉声道，“就说……血祖可能复苏了。”
林战没有回头。
他一路疾行，穿过崩塌的山谷，越过断裂的悬崖，直奔灵界通道方向。沿途遇到几处残存的妖族据点，全都被战斗余波摧毁，只剩下焦土和碎石。他看都没看，径直掠过。
风迎面吹来，带着血腥味。
他知道这一战已经传开。刚才那一道冲天光柱惊动了诸界，现在肯定有不少人在关注他的动向。但他不在乎。他要回灵界，必须赶在事态恶化之前。
慕婉卿还在仙界等他。
剑尘子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但林战心里有种预感——灵界出事了。那种感觉不是来自鸿蒙道印，也不是血轮天眼的预警，而是源于一次次生死拼杀积累下来的直觉。
危险正在逼近。
他提速。
双眸血光微闪，脚下步伐加快。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轻微震颤。他的身影越来越快，几乎化作一道血线划破天际。
远处，一座巨大的石门矗立在群山之间。那是通往灵界的虚空通道，由古老阵法维持运转。此刻石门周围布满裂痕，部分区域已经开始崩解。显然，有人在强行破坏阵基。
林战眼神一冷。
他右手再次握住剑柄，体内血轮自行运转，鸿蒙道印微微发热。他知道，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彻底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中。但他没有犹豫。
他迈出一步。
身形骤然加速，直冲石门而去。
就在他接近石门的瞬间，一道黑影从旁边闪出，手持长戟横扫而来。林战侧身避过，左手反手一抓，直接扣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扭。“咔嚓”一声，骨头断裂，长戟落地。他顺势一脚踢出，那人倒飞出去，撞在石门上，当场昏死。
林战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站在石门前，抬头望着那道即将关闭的虚空裂隙。通道不稳定，随时可能彻底崩塌。他必须马上进去。
他转身，望向身后翻腾的妖气。
远处山巅，三头妖圣的身影再次出现。他们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盯着这边。林战盯着他们，嘴唇微动。
“老子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声音不大，却像雷鸣一样传遍整个山谷。那些残存的妖修纷纷后退，连空气都仿佛被震得扭曲了一下。
林战收回视线。
他抬脚，正要踏入通道——
忽然，眉心一跳。
那股熟悉的低语再次浮现。
“你真的以为……你掌控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