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拄着剑，膝盖还在微微发颤。血从肋骨处流下来，顺着小臂滑到指尖，一滴一滴砸在虚空中，没发出声音。
他没有抬头，但能感觉到那团黑球在动。符文转得慢了，裂缝边缘泛着暗红的光，像是烧尽的炭火重新燃起。
他的左手还保持着那个印诀的姿势，掌心向上，皮肤下有微弱的银线游走。眉心一热，鸿蒙道印又开始震动，这一次不是修复身体，而是主动将周围散逸的能量吸进体内。
这些能量不属于任何功法，也不是天地灵气，更像是战斗中破碎的意志残片。它们被黑球释放出来，又被林战的道印吞噬。
一股暖流从眉心落下，顺着经脉流向四肢。断裂的骨头还在疼，但已经能动了。
他慢慢站直身体，右手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黑球忽然向后退了一段距离，表面的符文快速重组，想要掩盖刚才被撕开的裂口。但它动作迟缓，节奏错乱，明显受了重创。
林战迈出一步。
脚踩下去的瞬间，体内的热流猛地炸开，冲进右臂。他挥剑，一道弧形剑气横斩而出，直奔黑球核心裂缝。
黑球迅速凝聚黑雾形成屏障，但剑气撞上去后没有消散，反而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沿着屏障表面蔓延，最终在某一点爆开。
轰！
屏障炸裂，碎片般的黑雾四散。黑球剧烈晃动，裂缝扩大了一分。
林战不停手。第二剑紧跟着劈出，剑身划过空气，带起一连串细密的破空声。这一剑比前一剑更快，角度更刁钻，目标正是刚才爆炸的位置。
黑球终于有了反应，整团黑雾猛然收缩，随后向外喷发大量黑色丝线，交织成网，试图缠住剑气。
林战冷笑，左手印诀一变，掌心的银光骤然增强。他推出一掌，空气中出现一道扭曲的痕迹，像是空间被压缩到了极限。
掌力与剑气同时命中。
黑网瞬间崩解，剑气穿透防御，狠狠砍进黑球表面。一声尖锐的嘶吼响起，不是来自耳边，而是直接在脑海中炸开。
“不可能！你怎么还能动？”
声音比之前更加暴躁，带着一丝惊慌。
林战不答话。他知道对方现在最怕的是什么——不是他的剑，而是他不肯倒下的意志。
他再次踏步上前，每走一步，体内的鸿蒙道印就跳动一次，将更多的残息转化为力量。伤口还在流血，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第三剑来了。
这不是单纯的劈砍，而是将神魔剑术中的三式连招拆解重组，先以斜撩逼迫对方露出破绽，再用横扫切断退路，最后以直刺锁定核心。
黑球被迫连续调整形态，每一次变化都消耗大量能量。它的符文越来越黯淡，裂缝周围的暗色核心不断颤抖。
林战抓住时机，左手结出新的印诀。这一次手势完全不同，像是握住了一把看不见的钥匙。
眉心的鸿蒙道印突然射出一道银光，顺着左臂经络冲入掌心。他对着黑球一按。
空间塌陷了一角。
黑球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整个向前倾斜，裂缝大开。林战的剑正好在这个时候刺到。
剑尖没入核心。
“啊——！”
凄厉的吼叫在整个深渊回荡。黑球疯狂挣扎，黑雾翻腾，想要挣脱剑的束缚。林战死死握住剑柄，双脚钉在虚空，任凭反震之力冲击全身。
他的嘴角又溢出血，手臂上的血管一根根凸起，像是随时会爆开。
但他没有松手。
剑身嗡鸣不止，每一寸都在传递着内部剧烈的震荡。他知道这一剑伤到了根本，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彻底撕开它的防御。
黑球开始旋转，试图用离心力甩开长剑。林战顺势跃起，借着旋转的力道，将剑更深地推进。
咔！
一声脆响，像是某种封印破裂。
黑球表面炸开一圈裂纹，从中喷出大量黑色液体般的物质。这些东西一离开本体就迅速蒸发，化作腥臭的烟雾弥漫四周。
林战屏住呼吸，右手猛地下压，左手印诀再度发力。
两股力量叠加，剑身猛然扩张，硬生生将裂缝撕得更大。
黑球终于停止了旋转。它悬浮在原地，符文几乎熄灭，只剩下中心那一丝暗红还在微弱跳动。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声音变得沙哑，不再高高在上，而是透着真实的恐惧。
林战缓缓抽出长剑，剑身沾满了黑色黏液，滴滴答答往下落。他站在黑球正前方，浑身是血，衣服多处破损，但站姿笔直。
“我是来结束你的人。”
他说完，举起剑，准备最后一击。
黑球突然剧烈收缩，所有的黑雾向内坍缩，形成一个极小的黑点。这个黑点开始高速旋转，周围的空气都被吸了进去。
林战察觉不对，立刻后退。
但太迟了。
黑点爆开，不是向外，而是向内形成一个真空漩涡，把他整个人往里拉。
他双手握剑横在身前，试图挡住吸力。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向前滑去。
就在他即将被吸入的瞬间，眉心的鸿蒙道印猛地一烫，一道银光护住全身。
他稳住了。
双脚死死抵住虚空，肌肉绷紧，对抗着那股恐怖的拉扯力。
黑球的核心完全暴露出来，是一个不断跳动的黑色晶体，表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那些符文正在逐个熄灭，像是生命走到尽头。
林战咬牙，一步一步往前走。
每进一步，体内的经脉就多裂开一分。但他不能停。
他必须亲手毁掉它。
剑尖再次指向核心。
黑球发出最后一声低吼：“你赢不了的……轮回不会停止……”
林战眼神不变，手臂抬起。
剑锋落下一半时，黑球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整片深渊为之一震。
林战的剑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