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掌心的金光还未散去,指尖微微发烫。他正要开口,告诉风无垢下一步该怎么做,可就在这一瞬,丹田猛地一沉。
那缕刚凝聚的神魔血气突然剧烈跳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往头顶冲去。
他立刻闭嘴,身体绷紧。
不是提升,不是突破,是外力在牵引他的本源!
“有东西进来了!”他低喝一声,双拳瞬间攥紧。
话音未落,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头顶裂缝直压而下。黑雾如丝线般垂落,在空中扭曲成一张人脸——惨白、无目,只有一张裂开的嘴。
“终于等到你。”那声音直接钻进脑海,不带情绪,却透着贪婪。
风无垢拔剑就斩,剑光划破空气,直劈黑雾。
可那黑雾一扭,竟分成两股,一股迎上剑锋,另一股化作细流,猛然撞向林战天灵盖!
林战眉心一震,鸿蒙道印自行浮现,银光如盾,将那股黑流弹开半寸。
但黑流不退,反而炸开成无数细丝,顺着他的双眼、鼻孔、耳道强行钻入!
“滚出去!”林战怒吼,全身肌肉紧绷,神魔血气从丹田爆发,沿着经脉向上冲,封锁五官通道。
他的脸开始抽搐。左眼泛起金光,右眼却被黑雾侵蚀,瞳孔逐渐灰白。
身体还在站立,可双脚已无法移动。他能感觉到,有另一个意识正在他的神魂深处扎根,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你的肉身残破,早已不适合承载力量。”那声音再次响起,“而我,只需要换个容器。”
林战咬牙,用意志压住体内乱窜的黑气。他调动鸿蒙道印,银光从眉心扩散,一圈圈扫过识海,将那些入侵的丝线逼到边缘。
可对方极其狡猾,每次被扫退,都会分裂成更细的分支,藏进记忆碎片的缝隙里。
“别挣扎了。”鬼修冷笑,“你刚融合神魔血气,神魂尚未稳固。这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林战不答。他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丹田,催动那一丝暗金流光,让它逆流而上,与鸿蒙道印的银光汇合。
金与银在识海中央碰撞,形成一道漩涡。
黑丝被卷入其中,发出尖锐的嘶鸣,随即化为青烟消散。
可这只是暂时压制。
上方的黑雾重新凝聚,那张人脸咧得更大:“你以为这就完了?我已经进来一半了。”
林战额头青筋暴起,额头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扯。一部分是他,另一部分……正在试图取代他。
“风无垢!”他猛地喊出声。
风无垢一直盯着上方,手中长剑横在胸前。她早就发现不对劲——石顶裂缝中藏着一团浓稠的黑影,那才是鬼修真正的本体所在!
刚才攻击林战的,只是分出来的魂丝。
她不再犹豫,抬手一剑刺向裂缝。
剑气轰在石壁上,碎石飞溅。那团黑影晃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
与此同时,林战识海中的黑丝剧烈颤抖,攻势明显减弱。
“原来如此。”林战明白了,“你在外面还有真身!”
他抓住机会,神魔血气全面爆发,金光如潮水般淹没识海,将残余黑丝逼至角落。
可那鬼修并未慌乱。
“你以为伤到我就输了?”它冷笑,“夺舍从来不需要完全占据。只要留下一丝烙印,等你心神松懈时,我就能彻底接管。”
林战心头一沉。
果然,他察觉到识海深处有一处微弱的波动,像是埋下的种子,正缓慢生长。
他想清除,却发现那里被一层诡异的力量包裹,鸿蒙道印的银光扫过去,竟被弹开。
“别白费力气了。”鬼修的声音变得低沉,“我已在你神魂种下‘幽冥印’,三天之内,必开花结果。到那时,你的身体,你的力量,都将属于我。”
林战死死盯着上方那张脸,一字一句道:“我说过,这具身体,是我的。”
他说完,猛地运转鸿蒙道印,银光暴涨,同时催动神魔血气逆行冲关,直扑识海深处那枚幽冥印。
剧痛袭来,仿佛有人拿刀在挖他的脑子。
但他没有停下。
金与银交织成网,硬生生将那枚印记包裹,一点点压缩。
上方的鬼修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你找死!”
它的本体剧烈震动,黑影翻腾不止。
风无垢抓住时机,再次挥剑。
这一次,她将全身灵力灌入剑身,剑光如月轮斩出,直劈裂缝核心。
轰!
整片石顶崩塌一块,黑影被硬生生逼出半尺,露出下方一个蜷缩的人形轮廓——干枯、苍白,浑身裹着黑袍,胸口插着一根断裂的骨刺。
那是它的寄生宿体。
风无垢眼神一凛,正要再攻,那黑影却猛然收缩,重新隐入更深的缝隙。
“还没结束。”它阴森道,“你们毁不了我的根。”
林战识海中,最后一道黑丝终于被绞碎。
他喘着粗气,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跪倒。
鸿蒙道印缓缓收回眉心,神魔血气也退回丹田。他的双眼恢复清明,可右眼边缘仍残留一抹灰意,迟迟不散。
他知道,幽冥印没被彻底清除。
只是被压住了。
“你怎么样?”风无垢快步走来,扶住他肩膀。
林战摇头:“暂时稳住了。但它在我神魂里留下了东西。”
“能拔出来吗?”
“不知道。”他抬头看向那道裂缝,“得先找到它的本体,切断源头。”
风无垢皱眉:“它躲得太深,刚才那一击已经惊动它了,不会再轻易露面。”
林战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右手。
掌心金光微闪,一丝暗金血气浮出皮肤,在空中画出一道符文。
这是他在融合精血时,无意间领悟的一式追踪印——以自身血气为引,感应同类气息的残留轨迹。
符文落下,地面裂缝中立刻泛起一丝黑芒,顺着某条支路延伸而去。
“它逃的方向。”林战说。
风无垢点头:“追?”
“不能追。”林战收回手,“这是陷阱。它故意留下痕迹,就是想引我们深入。”
他闭眼感受体内状况。神魂尚稳,但有种沉重感,像是背着一块看不见的石头。
“现在最危险的不是它在外面做什么。”他说,“是它在我里面做了什么。”
风无垢看着他:“你能控制住吗?”
林战睁开眼:“现在能。”
下一秒,他右眼灰光一闪,整个人僵了一瞬。
“但它已经开始动了。”
风无垢立刻横剑挡在他身前,背对林战,面向密室入口。
林战站在原地,双手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那枚幽冥印在缓慢转动,像一颗即将苏醒的种子。
他抬起手,掌心朝上,金光浮现。
可这次,光芒不稳定,忽明忽暗。
就在金光最弱的刹那,他右眼完全转为灰白,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一个陌生的笑容。
“你说谁……在里面?”那个声音从他嘴里传出,却不是他的语调。
风无垢握紧剑柄,盯着眼前这个半人半鬼的身影。
林战左手猛地掐住自己喉咙,用力到指节发白。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