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指尖还在颤动，那股从丹田深处传来的滞涩感却渐渐松开。他没睁眼，但能感觉到东南角的石缝又闪了一下，和刚才一样，能量回流慢了半拍。这是机会，只有一次。
他左手缓缓抬起，掌心朝上，眉心忽然一烫。鸿蒙道印开始转动，像一块吸盘，悄无声息地吞进周围游离的镇压之力。这些力量带着冰冷的意志，普通人碰一下就会神魂崩裂，可道印不一样，它把那些杂乱的能量一点点碾碎，化成温润的气流，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
伤口在愈合。手臂上的血痕不再渗血，皮肤下的裂纹慢慢闭合。他体内原本因强行压制古剑而受损的经脉，也开始恢复弹性。这过程很慢，但他不急。每多恢复一分，下一击就多一分把握。
右手指尖停止了颤抖。古剑的力量已经沉入丹田，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林战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目光直射东南角。
就是现在。
他左手结印，眉心印记猛然炽热。鸿蒙道印全力运转，吞噬速度陡然加快。墙上的符文察觉到异常，灰光剧烈闪烁，一道新的禁制光幕凭空生成，朝着密室中央压来。林战没有躲，反而催动道印迎上去。
两股力量在空中交汇，镇压之力被道印吸住，无法落下。与此同时，他右手抚上胸前卷轴，低声念出：“一斩形。”
卷轴微微震动，一股锋锐的意念从内部冲出，直入丹田。古剑瞬间苏醒，发出低鸣。那股沉寂的力量猛地翻腾起来，顺着经脉冲向胸口。
道印在吸，古剑在推。一个吸纳外界压制，一个压缩体内剑势。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心口交汇，却没有冲突，反而在林战的控制下缠绕成螺旋。
空气凝住了。地面石板出现细密裂纹，一圈圈向外扩散。林战双臂抬起，掌心相对，黑白交织的光流在他手中成型。那是道印的吞噬之力与古剑的剑意融合后的结果，颜色不断变化，时而幽黑如夜，时而雪白如刃。
他盯着那道石缝，眼神不变。
“破！”
双掌推出，光流轰然射出。没有巨响，只有一声短促的炸裂音。那道看似普通的石缝猛地亮起，灰光暴涨，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住。紧接着，光芒一顿，黯淡了一瞬。
封印松动了。
林战双膝一软，差点跪倒。他咬牙撑住，脊背贴上石壁，喘着粗气。额头冷汗混着血水流下，滴在卷轴上。那一击耗去了他大半力气，经脉隐隐作痛，像是被火线刮过。但他嘴角扬了一下。
有效。
他低头看向双手，掌心发麻，指尖还在抖。刚才那一击虽然短暂，但他清楚感受到了道印与古剑之间的联动。不再是各自为战，而是真正形成了配合。只要再来几次，这种共鸣会更稳定，威力也会更强。
他靠墙坐着，闭上眼，开始调息。体内残余的能量还在流动，道印继续吸收封印余波，缓慢修复损伤。古剑也安静下来，沉在丹田深处，像一把收进鞘里的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密室外没有任何动静。守阵的弟子依旧站在高台旁，盯着结界波动。他们没发现异常，因为那道松动只持续了不到一息，就被封印系统自动修补。
但林战知道，缺口存在过。
他睁开眼，目光再次落在东南角。这一次，他注意到石缝边缘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像是人为划出的。之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它正好与卷轴上的图纹某一段吻合。
他伸手摸出卷轴，用指腹轻轻擦去表面血迹。然后对照那道刻痕，慢慢比划。线条走向一致，位置也对得上。这不是巧合。
这地方，有人试过破封。
而且留下了痕迹。
林战眼神变了。他不再只是被动寻找突破口，而是意识到这里曾经发生过同样的事。也许很久以前，也有人被困在这里，试图挣脱。而那人留下的线索，刚好被他抓住。
他重新盘坐，双手放回膝盖上。卷轴放在腿间，指尖轻触图纹起点。这一次，他不再急于发动攻击，而是尝试用意识去感应古剑与道印的节奏。
先慢后快。
他让道印先吸收一丝镇压之力，转化为温和气流，送入经脉。等这股能量稳定后，再引导古剑释放一点剑意，两者在胸口汇合。刚开始还有些生涩，第二次就好了一些，第三次时，螺旋已经能维持三息不散。
他在练习联动。
每一次成功融合，丹田深处那股新生的力量就壮大一分。它不像真气，也不像神魂之力，更像是一种原始的势，带着撕裂规则的冲动。林战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正在逼近某个临界点。
只要突破，他的境界就会跃升。
但现在不能急。封印太强，一旦引发大规模震荡，外面的人立刻会察觉。他必须控制力度，在不惊动阵法的前提下，一点点磨开缺口。
他又试了一次。
道印吸力加大，古剑同步响应。黑白光流再次凝聚，这次比上次更凝实。他没有推出去，而是在掌心维持五息，感受其中的平衡。等到能量即将失控时，才缓缓散去。
效果比预想的好。
他睁开眼，呼吸平稳了些。身体虽累，但精神格外清醒。他知道，下一次冲击可以更狠一点。
就在这时，东南角的石缝又闪了一下。还是那个节奏，慢半拍。但这次，林战察觉到一丝不同——那道刻痕微微发热，像是被刚才的冲击激活了什么。
他盯着那条线，忽然伸手蘸了点血，在地上画出完整的图纹。然后将卷轴盖上去，按紧。
嗡！
卷轴震了一下。不是剑意，也不是道印的反应，而是来自地底。整间密室轻微晃动，连带着墙上的符文都闪烁不定。那道石缝中的刻痕，竟然开始发光，颜色是淡淡的青灰。
林战立刻收回手。震动停止，光也灭了。
他盯着地面，心跳加快。这个图纹加上卷轴，再加上刻痕，三者之间有联系。单独使用只能触发局部反应，但如果组合起来……
他抬头看向四周。墙上符文排列有序，每一圈都对应不同的封印层级。如果能找到对应的节点，把这三个东西同时激活，或许能制造更大的混乱。
他开始回忆整个密室的布局。西北角有一块凸起的石砖，上面有磨损痕迹；正南方向的地缝里嵌着半枚碎玉；头顶横梁刻着一组逆向符文……这些都是之前没在意的细节，现在看来，可能都是关键。
他缓缓起身，脚步很轻。走到西北角，蹲下身，用手摸那块凸起。表面粗糙，但中心有一个极小的凹点，形状像月牙。
和鸿蒙道印一样。
他心头一跳。回到原位，把卷轴抱在怀里，闭眼沉思。道印、古剑、卷轴、刻痕、石砖凹点……这些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们是一套系统的钥匙。
而他，已经拿到了第一块拼图。
他重新坐下，双掌交叠于腹前。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呼吸渐渐平稳，眼神越来越亮。
下一次冲击，不会只是为了松动封印。
而是为了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