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的膝盖还在地上，身体不停发抖。他的手撑着地面，指尖陷进碎石里。刚才那一击耗尽了力气，经脉像是被烧过一遍，火辣辣地疼。慕婉卿扶着他肩膀，手指冰凉。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重。
眉心那道印记突然跳了一下，像有东西在往里钻。黑红两股气流顺着血管冲向四肢，骨头发出噼啪声。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眉心。
鸿蒙道印猛地一震。
体内的力量开始翻涌。神族的刚猛元气从丹田升起，魔族的再生之力从脊椎往上爬，血祖残魂的意志在脑中轰鸣。三股力量撞在一起，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
“不行……压不住。”
他双手猛然拍地，掌心裂开，血流出来。可这股痛让他清醒了一瞬。他不再抵抗，而是把所有意识沉进眉心，引导那三股力量往手臂灌。
肌肉一块块隆起，皮肤泛出暗金色纹路。黑红交织的气流在他周身旋转，形成一圈风暴。他的双眼变了。左眼变成纯黑，右眼燃起血光。这不是幻觉，是阴阳瞳彻底开启。
他慢慢站了起来。
慕婉卿往后退了半步。她感觉到一股压迫感，像是面对一座即将爆发的山。林战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沙哑：“退后。”
她没动。
谷口那边，最后一名仙皇还站着。他手里拿着铜镜，镜面映出林战的身影。那影子背后似乎有巨大的虚影在动，像要挣脱出来。仙皇脸色发白，手开始抖。
“不可能……这种气息……”
他猛掐法诀，铜镜亮起一层金光。镜中画面扭曲，一道幻影从里面飞出，直扑林战面门。
林战眼皮都没眨。
阴阳瞳直接看穿那道影子的本源。他抬起左手，指尖凝聚一束神魔血气，化作长锥，对着铜镜中心一点。
“咔！”
镜面炸裂，碎片四溅。持镜的仙皇惨叫一声，七窍流血，跪倒在地。
剩下三个重伤的追兵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身上都有伤，灵力几乎耗尽。但其中一人突然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血符。
“结阵！”
三人同时催动秘宝，灵力交汇成球，悬浮在半空。那是自爆阵核，一旦引爆，方圆百丈都会塌陷。他们想拼死一搏。
林战看着那团光。
他没有闪，也没有躲。他只是缓缓举起右手，握住了插在地上的造化仙尊佩剑。
剑身一震，吸收四周逸散的神魔之气，泛起黑白交缠的光晕。他双臂发力，将剑举过头顶。
“斩！”
剑意落下的一瞬，空气被劈开。一道弧光横贯山谷，像天河倒挂。那团自爆阵核还没炸开，就被剑气碾碎。冲击波扫过地面，岩石成片崩塌，大地裂出深沟。
三名追兵全被掀飞，撞在岩壁上又摔下来。一个人当场没了动静，另外两个躺在地上抽搐，嘴里不断冒血。
谷内安静了。
只有风在吹。
林战站在原地，剑尖拄地。他的呼吸很重，每吸一口气，胸口就像刀割。皮肤上的裂痕还在渗血，但已经开始愈合。他闭了下眼，用意识牵引鸿蒙道印，把外溢的力量一点点收回体内。
黑红气流逐渐消散。
他睁开眼，转身看向慕婉卿。她脸色还是白的，但还能站稳。她点点头，表示没事。
他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眉心印记又是一跳。一股新的道痕从地底冲上来，混着古老信念残息，撞进神识。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剑尖指向天空。
一道裂缝在空中浮现。
不是空间撕裂，而是一道由纯粹剑意凝成的痕迹。它悬在头顶，像天罚之刃，迟迟不落。
林战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神魔道体全面爆发后的余威，是力量达到巅峰时自然引动的天地反应。只要他再催动一丝灵力，这道剑痕就会斩下，威力远超刚才那一击。
但他不能用。
他的身体已经到极限。再强行出手，经脉会彻底断裂，肉身承受不住反噬。
他咬牙，把举起的手慢慢放下。
剑尖重新点地，微微震鸣。
远处天际阴云翻滚，隐约有光点闪动。更多敌人正在靠近。他不能留在这儿。
他看向慕婉卿：“能走吗？”
她点头：“能。”
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石，在掌心划了一道。鲜血滴落在地，被泥土吸干。他把剩下的石头捏碎，粉末随风飘走。
然后他提起剑，往前走了一步。
脚下的地面裂开一道细缝。
他停下，低头看去。裂缝深处，有一点微弱的红光在闪。像是某种封印松动了。
他没管。
抬头望向谷口方向。那里一片死寂，五名追兵全倒下了，没人再站起来。
他迈步向前。
慕婉卿跟在他身后半步距离。风吹起他的黑袍，猎猎作响。眉心印记隐入皮下，不再发光。可他身上的气势没散，反而更沉了。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住。
右手腕一转，剑锋横扫而出。
一道无形气劲离体，劈在右侧岩壁上。整面石壁轰然倒塌，尘土飞扬。
后面没有人。
他收剑，继续走。
快到谷口时，他回头看了眼葬仙谷深处。那片黑雾还在翻腾，那只竖瞳消失了，但感觉还在。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没死，也没走。
他没再停留。
提剑迈出最后一步，踏上谷外的土地。
地面震动了一下。
他站在荒原边缘，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远处山脉连绵，天空灰暗。他知道接下来要去哪。
他抬起手，把造化仙尊佩剑扛在肩上。
剑身还在震，频率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