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只看了一眼,转过身。
对身边的小士兵道:“让他们穿好衣服,我去叫首长。”
孟明从废弃教室这边过来,江橘瑶见了,起身拉住刘玉芳,“走,我们跟着首长过去。”
路上,江橘瑶问刘玉芳,“一会儿首长要是问你话,你知道怎么说吧?”
刘玉芳点头,“我知道。”
十几年的仇恨,在这一刻爆发。
刘玉芳抬眸看了一眼天。
今天的天真好,晴空万里,没有风雨。
但她,要酿造一场风暴。
张秀梅见江橘瑶他们离开了,连滚带爬的起身,她拉住刘玉芳,“玉芳,妈错了,一会儿你到了那儿,可不能落井下石,害致远啊!
他是你的丈夫,你们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他是我们全村的希望和荣光,你也因为他,与有荣焉是不是?”
刘玉芳对张秀梅的话无动于衷,抱着孩子只顾往前走。
一群人到了废弃教室。
温致远和周玉英见陆凛骁过来。
温致远急忙走上前,“首长,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被一众人捉奸在场,这么大的场面,让温致远方寸大乱,他甚至只是提上裤子,忘记了扣扣子和系皮带。
陆凛骁不动声色垂眸看了他一眼。
孟明见了,“把皮带扣上。”
温致远哆哆嗦嗦,“好。”
陆凛骁治军严明,素来有“活阎王”之称。
温致远许是猜到自己的结局,手脚都已经不听使唤,是孟明帮他整理的仪容仪表。
“首长,我和玉英是两情相悦,家里的那位是包办婚姻,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和玉英在结婚之前就对月起誓,私定终身。”
在陆凛骁过来的这短短时间内,温致远大脑飞速转动,他要是将责任推到周玉英身上,光周家人就够他喝一壶的。
但是将责任推到刘玉芳身上,她是农村人,为了顾全大局,也会替他开脱。
周玉英听了,拉住温致远的胳膊,“陆首长,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喜欢温副团长,我们的事,你大概知道吧!”
不愧是周玉英,在这种时候,甚至要将陆凛骁拉下水。
江橘瑶听了,就要开口。
陆凛骁拉住她,不让她动。
他来解决。
他还没开口,刘玉芳突然抱着孩子扑通跪在他面前。
陆凛骁见了,赶紧拉她,“快起来。”
但她不起来,“就让我跪着吧,我的人生本来就是跪着的。”
陆凛骁再拉她,“起来说一样。”
刘玉芳听了,才慢慢起身。
“首长,我叫刘玉芳,是温致远的发妻。
我十岁就进到他们家,给他做童养媳。”
听到“童养媳”,众人纷纷诧异。
“温副团长文质彬彬,很有教养,我还以为他出生在一个思想开明的家庭,童养媳?天啊,这是啥年代的事啊!”
“她就是刘玉芳,这次算见着真人了!这不很漂亮嘛,温副团长是有多想不开,会和一头母猪……”
陆凛骁轻咳。
孟明,“安静,安静,都不要说话。”
现场瞬间哑然。
刘玉芳看着陆凛骁,“我没有上过学,自打记事起,不是在田间地头干活,就是割猪草,我不知道什么情啊爱啊,我只知道一个朴素的道理。
我和温致远是领了结婚证的,现在政府不是说‘一夫一妻’吗?
就算温致远对我没有情意,想和他的心上人在一起,是不是应该和我先离婚,而不是违背人伦在这儿乱搞?
他口口声声,为了推卸责任,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说我和他是包办婚姻,他不喜欢我,可和我为什么有了孩子,还不止一个?
我们党队伍中的干部就这样吗?明明自己做错了,死不悔改,还将责任推到我这个农村发妻身上,要知道这么多年,我对温家,尽心尽力,从没有半分怠慢!”
温致远拉住刘玉芳,“我给你说过我和周玉英的事……”
刘玉芳,“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是我发现了你衬衣上的红口脂,和裤兜里的头发,提点你。
但你一直不知悔改,还撺掇着将我和你母亲送回乡下,你妈现在就在这儿,大伙儿问问她,看看是我撒谎,还是你这个副团长在撒谎?”
温致远不吱声了。
他看着刘玉芳,只觉得有些不认识。
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胆怯懦弱,何时变得如此理直气壮,思路清晰。
难道真是上了扫盲班,她变了。
温致远下意识看了一眼江橘瑶,当初要是听张秀梅的话,不让刘玉芳跟她来往好了。
陆凛骁看到温致远看江橘瑶。
他眼尾骤然收紧,目光冷的像淬了冰。
温致远一身寒颤,猛地收回目光。
他又要辩解,陆凛骁没有给他狡辩的机会,“诸位,针对温致远、周玉英这种败坏军纪、丢尽军人脸面的事,基地一定会查到底,按纪律从严处理,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话音落,周玉英走上前,“陆凛骁,我爷爷可是老首长,是你的上级,你敢这么对待我?”
陆凛骁看着她,“周玉英,你们周家几代人的脸面,在刚才破门那一刻,都被你踩到脚下了。
该反思的不是我,而是你。”
说完,他转身对孟明到,“把他们俩关到禁闭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见。
还有,让大家散了,这里的事不许外传,军人乱嚼舌根,军法处置!”
说完,他看了一眼江橘瑶离开。
针对温致远和周玉英通奸被众人围观的恶劣影响。
当天下午,军队就给了正式处分。
撤销温致远副团长职务、降衔降级,开除军籍。
除了这些正式处分,温致远还在当晚开展的军队内部批判大会上公开做检讨,深挖自身 “思想根源”,
说其受 “资产阶级淫乱思想” 侵蚀,犯下严重道德败坏事迹。
会上,战友和同事们对其展开严厉指责与批判。
这件事被记入个人档案,成为终身污点。
不管他将来回到家乡务农还是到工厂,都会一直带着。
张秀梅听到这个处罚,直接晕死了过去。
她觉得温致远和周玉英的事充其量就是个男女乱搞的小事,这种事农村多的是,根本没人管。
怎么在军区,处罚这么重?
温致远回来的时候,也想不通。
他觉得自己顶多撤了副团长的职务,调离核心岗位安排至边缘闲职。
却没想到,军中觉得他情节极端恶劣, 按以儆效尤处理了。
他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打算打刘玉芳一顿。
他还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但今天,他要破戒。
回到家,没看到刘玉芳。
一问。
张秀梅,“下午有个同志过来,让我们收拾东西,给新领导腾房子。
刘玉芳一听我们全家都会回老家种地,直接收拾东西离开了。”
温致远,“她去了哪儿?”
张秀梅,“她说江橘瑶在扫盲班那边给她找了个活儿,她带着孩子离开了。”
温致远出门,听到隔壁江橘瑶家传来刘玉芳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