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馥盈曾是苏荔欢最羡慕的女人。
她也一直觉得,白馥盈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有很好的家世,尽管后来父母双亡,但寄养在白家,那也是世家大族。
后来嫁给陆映淮,陆家一度从檀城的将帅,到着名的边疆大吏大族。
檀城人都说白馥盈旺陆家。
陆映淮也将白馥盈视作珍宝。
曾经有次他们学校举办活动,白馥盈和陆映淮一起去了。
尽管那么远远一眼,苏荔欢很确定陆映淮很爱这个女人,这一辈子也可能只爱她。
因为身边那么多女教员,想和他说句话。
他客客气气的,没有拂了她们的面子,但也让她们知道,他只爱他的夫人。
那个活动之后,陆映淮几乎成了檀城大学女教员心中的男神。
家世好,长得帅,还深情。
她一直觉得自己会一直这样眼红白馥盈下去,直到有一日赵承安回来,说白馥盈和陆映淮离婚了。
她不信。
他说千真万确,他采访了一个人,那个人是陆映淮的朋友,他说的。
自此后,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在檀城公开场合出现过。
她觉得,她应该是和白馥盈一样。
自某日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常常想,年少时要是勇敢些,捧着百合,走向他,和他说出心意。
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
但好在,她的女儿替她达成了夙愿。
她就要嫁给他儿子了。
“瑶瑶结婚那一天,他应该会来吧?”
结婚之后,她不再有什么妄念,也不奢求什么。
只要远远的,看一眼自己藏在心里的男人,就好。
别无他求。
看着苏荔欢慢慢离开的身影,赵青雅眸子狠狠动了动,老天爷对江橘瑶这么好吗?她所求皆所得?
……
陆凛骁粉刷完便下楼了。
江姨做好了饭,和江橘瑶一起将饭菜端到客厅的餐桌。
看到陆凛骁一身白灰,拿了手巾走过来为他掸白灰。
“橘瑶手真的太巧了,什么都会做,不像小姐,什么都不会,还挑剔。”
陆凛骁笑,“否则,怎么说我妈是大户人家的闺女。”
江姨笑,“娶到她,你以后就有口福了。”
陆凛骁对江橘瑶很满意。
就算她不会做饭,也没关系。
他用力点了点头,朝着餐桌走去。
江姨看着陆凛骁离开,慢慢转过身,叹了口气。
以前白家很多人说她傻,甚至他们不叫她江平,叫她傻平儿。
她心里很不服气。
她哪里傻?
可自打白馥盈去世之后,她真觉出自己几分傻意来!
要是一般人,一定能觉察出白馥盈的情绪波动,她让她离开,她死也不会走。
就算她做错了事,其他人怪她,恨她,恼她。
但身为和她一起长大的人,也不该在那个时候抛下她。
大不了离开这个困了白馥盈躯壳一辈子的家。
她和她离开,山林也好,小溪边也罢,亦或者随便任何一个地方也好,只要她傲娇又可怜的小姐还在。
她家就在。
可现在,白馥盈死了。
她心里空落落的,灵魂也没有安处。
以前她认为的,陆凛骁在,家就在,也不是那么回事。
于她而言,是白馥盈在,家就在。
她自己没有的孩子,将陆凛骁当做生命的延续,也只是因为她是白馥盈的孩子。
白老太太说白馥盈是狐狸精,就算老了也是个老妖精。
她是看到他们家小姐老时的模样了。
“江姨,过来吃饭了。”
陆凛骁看到江平站那儿愣怔,喊了一声。
江姨将毛巾搭在一旁的衣架上,转身朝这边走来,“哎。”
吃饭时,陆凛骁见江姨蔫蔫的,“江姨,我们打算结婚之前,跟国外那些人一样,去海边看看,你跟我们一起去啊!”
江姨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家三口去吧。
我老了,去了净给你们添麻烦。”
江橘瑶看了一眼陆凛骁,“怎么会,你要是不去,我们都觉得不圆满呢!”
江姨质朴的心突然高兴了一下,她没有想到,除了白馥盈之外,江橘瑶也将她放在心里。
为了不扫兴,她点头,“嗯。”
她知道,这是陆凛骁和江橘瑶为了哄她高兴,特意组织的活动。
出海旅游那一天很快到来。
船舱里举办了活动,大家在那儿跳舞、喝酒,江姨记得,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旧时代白馥盈过生日,她初到白家,白家人为了笼络她,在游轮上,为她举办了盛大的生日宴会。
水晶灯下乐曲悠扬。
白楚年身着一身燕尾服,款步走到白馥盈面前,绅士的伸出手邀请白馥盈跳舞。
“白小姐,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与你共舞一曲?”
江姨猜想,也可能就是那个时候,白馥盈对白楚年心生爱慕。
江姨站在那儿,梗着脖子看头顶的水晶吊灯。
灯还是那么亮,只可惜她的小姐,再也不会回来了。
“江姨,瑶瑶呢?”
陆凛骁端着红酒过来,四处寻不到江橘瑶,看江姨站那儿,着急问了一句。
江姨闲适,“在这儿呢!”
她转过身,发现江橘瑶不在,也紧张起来,“呀,刚才还在这儿,怎么突然不见了?”
悠扬的舞曲在宴会厅流转,衣香鬓影间是舞池里男女舞步的升温。
看着杂乱的脚步,陆凛骁心猛然跳动起来。
他的心好乱,那日庙会江橘瑶走失的感觉席卷而来。
不,比那日的感觉糟糕一万倍。
他要失去江橘瑶了,这是此刻他脑海里浮现的唯一念头。
顾少桓看着他浑身血液好似凝固,清隽面容因为极度恐惧而破碎,劝他,“凛骁,嫂子不会有事的,兴许和锦澄出去吹风了。
突然想到锦澄,陆凛骁似找到救命稻草一般。
“是的,她不会有事。”
话音落,甲板那边传来声音,
“不好了,有人掉进大海里了。”
陆凛骁愣怔了须臾,下一秒便疯了般冲向甲板。
看到有人站在那儿撒钱,一群人蜂拥而至,蹲在甲板上捡钱。
甲板上,乱作一团。
有人因为捡到钱而欣喜,也有人因为亲人被踩踏或挤到大海里而悲痛欲绝,放声大哭。
顾少桓和陆凛骁两双锐利眸子很快在嘈乱中看到陆锦澄的身影。
他小身板被挤到船边,一双小手死死扣住船边扶手,口中疾呼,“妈妈,妈妈救我!”
陆凛骁一步跨越数人凌空落在陆锦澄身边,一把抄起,将他护在怀里。
顾少桓也赶过来,他看到陆锦澄安全,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江橘瑶的身影。
“嫂子呢?怎么看不见嫂子。”
捡钱的人、被踩踏的人,站在一旁哭声震天的人……
没有,统统没有江橘瑶的身影。
陆凛骁不可置信的转眸看向大海。
锦澄在这儿,江橘瑶不会离他很远。
所有地方都没有,那她只能在……
后面,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