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烈带着满腔的算计与怒火离去,地牢重归死寂,那点短暂的光明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姜宝宝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心脏仍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与虎谋皮的紧张感尚未完全消退,隔壁牢房却传来了那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走了。”
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姜宝宝“嗯”了一声,声音还有些发虚。
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以及那个疯狂太子所透露出的可怕计划。
“他问你什么。”
隔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些许探究的意味。
显然,刚才外面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姜宝宝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低声将轩辕烈的身份、意图,以及他准备利用自己作为人质。
在近期攻打澜月国,并以此扰乱、威胁墨千尘的计划,简略地告诉了隔壁的狱友。
“他想用我来打赢这场仗。”
姜宝宝最后总结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荒谬和无力感。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两国交战的焦点,一个足以影响战局的“筹码”。
隔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
片刻后,那清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
“近期攻打用你作威胁倒是个直接,却也冒险的法子。”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不能跟他去前线。”
姜宝宝何尝不知道。
一旦被带到两军阵前,她不仅自身危险。
更会成为帅叔叔最大的软肋,让他投鼠忌器。
甚至可能因此做出错误的决策,导致战局失利。
那是她绝不愿看到的。
“我当然不想去。”
她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可我现在自身难保,还能怎么办?”
“难道真在这里等死,或者等着被他当成人质拖到战场上去?”
“合作。”
隔壁的声音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姜宝宝一愣。
“我们不是已经在合作了吗?”
虽然这个合作目前还停留在“观察守卫”和“保持安静”的阶段。
“那是之前的合作。”
隔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现在,情况变了。”
“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更深入的合作。”
“怎么合作?”
姜宝宝的心提了起来,隐约感觉到对方似乎有了具体的计划。
“我可以帮你。”
那声音说道。
“找人代替你,跟着太子去前线。”
“代替我?”
姜宝宝愕然。
“这怎么可能?谁能代替我?轩辕烈又不是傻子。”
“易容,模仿,李代桃僵。”
“并非难事。”
对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自有渠道和人选。”
“只要你能配合,让她熟悉你的言行举止,哪怕只有七八分像,在混乱的战场上,也足以暂时迷惑对方。”
姜宝宝听得心惊肉跳。
易容?
李代桃僵?
这听起来像是话本里的情节。
她这个神秘的狱友,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有这种手段?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
她忍不住再次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
对方再次回避了这个问题,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重要的是,这是你目前唯一可能脱困,并且避免成为墨千尘累赘的机会。”
他精准地抓住了姜宝宝最在意的一点,她绝不能成为帅叔叔的负担。
“那么,代价呢?”
姜宝宝不是傻子,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这暗无天日的死牢里。
“你帮我,需要我做什么?”
“聪明。”
隔壁似乎轻笑了一声,带着赞许。
“我的要求很简单。”
“第一,在我的人替代你之后,你需要完全听从我的安排,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第二,离开之后,你需要动用你作为摄政王妃的影响力,帮我救一个人。”
“救人?救谁?”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等你安全离开炎阳国,我自然会告知你详情。”
“我保证,此人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与澜月国亦无仇怨,救他,于你而言并非难事。”
姜宝宝沉默了。
这个条件听起来似乎不算苛刻,但充满了不确定性。
救一个未知的人?
对方身份不明,目的不明,这个承诺的风险极大。
可是,如果拒绝,她面临的将是成为人质,被拖上战场,成为敌人要挟她夫君的利器。
两害相权取其轻。
对方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你没有太多时间考虑。”
“太子既然已经动了这个心思,行动必然很快。”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与我合作,你至少有希望摆脱眼前的困局,甚至可能反将一军。”
“若拒绝,后果你应该清楚。”
地牢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姜宝宝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她在权衡,在挣扎。
信任一个连面目都未曾看清的陌生人,无疑是一场豪赌。
但眼下,她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想起了帅叔叔。
他若知道自己身陷囹圄,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她。
但那样正中轩辕烈下怀。
她不能让他为了自己而陷入被动,甚至冒险。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朝着隔壁牢房的方向,压低声音,坚定地说道。
“好。”
“我答应你。”
“合作愉快。”
隔壁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喜怒。
“那么,从现在开始,仔细听我说。”
“我们需要先解决几个问题。”
一个在阴暗牢笼中达成的、建立在相互利用与未知风险之上的脆弱同盟,就此正式确立。
姜宝宝不知道这条路通向何方。
但为了不成为敌人的筹码,为了不让远方的他为难,她愿意踏上这条充满未知的险途。
而隔壁那个神秘的狱友,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石壁,落在了遥远的、即将风起云涌的战场上。
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