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卷着战场上的血腥与尘土,狠狠抽打在每一个人脸上。
密室外的庭院早已沦为修罗场,残肢断臂、碎甲断刃散落一地,血水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暗红的河。而就在这尸山血海之中,一道身影如孤峰矗立——秦啸。
他左肩插着一支三棱透甲箭,箭羽犹在微微颤动,血已浸透半边战袍,滴滴答答砸在脚下,却未弯一寸脊梁。
亲兵围护在外,死伤过半,却无人退后一步。敌军如潮水般涌来,又在一记记刀光中化作断魂。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一直紧随其侧、素来沉默寡言的副将赵虎,突然暴起发难。他铠甲未卸,面上还挂着方才血战后的煞气,眼中却骤然闪过一丝贪婪与阴狠。
刀锋一转,竟不是劈向敌人,而是直取秦啸左臂——那刚刚中箭、尚未恢复的要害!
“秦啸违抗军令,勾结妖女!诸位随我拿下他,盟主重重有赏!”
赵虎的吼声撕裂夜空,如同一声惊雷,炸得所有人魂飞魄散。
谁能想到?这位曾与秦啸共饮马奶酒、同睡雪地帐篷、在北境苦寒中并肩死战三载的袍泽,竟会在最紧要关头,反手一刀!
刀光如电,快得连风都来不及呼啸。秦啸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左臂更是剧痛难当,几乎无法动弹。那一刀若斩实,臂骨必断,经脉尽毁,纵是铁打的汉子,也再难握刀!
千钧一发之际,秦啸眼中怒火翻涌,却不见慌乱。他竟未拔刀格挡,而是右手猛地探出,一把攥住那支深嵌左肩的透甲箭!
“呃——!”
一声闷哼自喉间滚出,他双目赤红如血,手臂青筋暴起,竟在众人惊骇注视下,硬生生将那支染血铁箭从血肉中拔出!
“嗤啦——!”
血肉撕裂之声令人牙酸。箭头带出一块模糊血肉,血如泉涌,染红他整条手臂。可就在这剧痛刺激下,秦啸眼中凶光暴涨,仿佛野兽觉醒。他借着拔箭之势,腰身一拧,手臂如弓弦满张,将那支尚带自己体温与鲜血的铁箭,如标枪般掷出!
“噗嗤——!”
箭矢撕裂空气,精准贯穿赵虎咽喉。赵虎前冲之势戛然而止,双眼圆睁,满是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想喊“为什么”,却只涌出大口血沫。刀“哐当”落地,身躯轰然倒下,死不瞑目。
全场死寂。
亲兵们先是震惊,继而眼中燃起怒火与羞愧——他们竟一度动摇!而敌军则被这狠绝手段震慑得脚步迟疑。
秦啸连看都未看赵虎一眼,仿佛碾死的不过是一只蝼蚁。他任由左肩血流不止,目光如刀扫过全场,声音沙哑却如铁锤砸地:
“叛我者,死!”
四字如冰,冻彻骨髓。亲兵齐声怒吼,士气重燃;敌军阵脚大乱,攻势骤缓。
密室之中,我倚墙而立,左肩伤口剧痛,却似被门外那场血战摄去了魂。
秦啸……他竟以己血为刃,以痛为力,亲手诛叛!那一刻,我心中翻涌的不仅是震撼,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这男人,狠得令人敬畏,也令人……心疼。
而陆啸天,脸色已如锅底。他精心布下的杀局,三十死士,竟挡不住秦啸一人闯入!他强自镇定,厉声喝道:“秦啸!你身为边关主帅,擅离职守,私闯禁地,该当何罪!”
秦啸冷笑,反手一刀劈飞一名偷袭者,头也不回,声音如寒铁交击:“老子今天来,只办私事!杀你,就是最大的军功!”
陆啸天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秦啸说到做到。此人一旦认定目标,便是九死无悔。当年北境雪崩,他孤身一人拖回三百伤兵,自己断了三根肋骨;今日,他亦能以一己之力,血洗此地。
风更急了,吹起秦啸染血的战袍,猎猎作响。他站在尸堆中央,如同一尊浴血战神。无人敢上前,无人敢言语。只有血,还在无声流淌。
而我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