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死士引发的骚乱虽被迅速平息,但那骤然炸响的霹雳火丸与弥漫开来的血腥气,如同冰冷的雪水,浇醒了沉浸在擂台胜负与门派荣辱中的各路豪杰。演武场内,先前高涨的热烈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后怕与前所未有的清醒。
刺客的目标直指皇帝,若非那位神秘道长洞悉先机,若非朝廷与江湖反应迅速,后果不堪设想。这血淋淋的事实,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地昭示了当前局势的严峻——慕容龙城及其背后的势力,已然无所不用其极,中原武林若再是一盘散沙,下次到来的,恐怕就不仅仅是擂台上的挑战,而是更加防不胜防的阴谋与杀戮。
短暂的混乱之后,在武德司人员、少林僧众及丐帮弟子的协同安抚下,场内秩序逐渐恢复,但那股弥漫的肃杀与凝重却挥之不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观礼台,投向了灵德大师与汪镇远。
灵德大师与汪镇远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此刻,已不容再有丝毫犹豫与耽搁。灵德大师缓步走到观礼台前,高诵一声佛号,声音中蕴含的悲悯与沉痛,瞬间压下了场中残余的嘈杂。
“阿弥陀佛!方才惊变,诸位英雄有目共睹。”灵德大师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慕容逆贼,丧心病狂,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勾结外寇,祸乱中原,其心可诛,其行可灭!此非独与朝廷为敌,更是与我整个中原武林,与天下苍生为敌!”
他目光扫过台下众人,见人人面露愤慨与凝重,继续道:“前有吐蕃国师弟子逞威,后有慕容家死士行刺。外患内忧,已至如斯境地!若我等仍执迷于门户之见,拘泥于个人恩怨,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陛下日前所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此刻思之,犹如洪钟大吕,震聋发聩!”
汪镇远随即上前,声若洪钟,接过话头:“大师所言极是!毒功妖法,刺客暗杀,这些鬼蜮伎俩,正是因为我等力量分散,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今日之大会,初衷便是团结武林,共御外侮。经此一事,难道还有人怀疑此议之必要吗?”
台下沉默片刻,随即爆发出阵阵附和之声。
“大师和汪帮主说得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联合起来!”
“请少林和丐帮主持大局,带领我等,扫荡妖氛!”
群情汹涌,共识已然达成。蓬莱派掌门“流云剑”孟千山朗声道:“灵德大师,汪帮主,值此危难之际,非德高望重、武功卓绝、且能沟通朝廷与江湖者,不能担当领袖重任。二位皆是上上之选,请万勿推辞!”
昆仑派“凌霄剑”何冲也起身道:“孟掌门所言甚是。少林乃武林泰山北斗,灵德大师佛法精深,德泽广被;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消息灵通,汪帮主豪气干云,义薄云天。无论由哪位出面领袖群伦,我等皆心悦诚服!”
然而,灵德大师却缓缓摇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年事已高,且少林乃方外清修之地,不宜过多涉足俗务纷争。此番若能尽绵薄之力,已是幸甚。这领袖之位,老衲实难胜任。”
众人目光又聚焦于汪镇远身上。汪镇远环视全场,抱拳沉声道:“承蒙各位英雄抬爱!汪某粗人一个,但知‘忠义’二字,亦知覆巢无完卵之理。既然诸位信得过汪某,朝廷亦予以信任,汪某愿担此重任!”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严肃:“然,此位非为‘盟主’,更非号令天下。汪某愿为‘武林总联络使’,受朝廷敕封,亦对天下英雄负责!其主要职责,乃沟通各方消息,协调各派行动,在朝廷与武林之间搭建桥梁,遇有外敌入侵或如慕容逆贼这等大奸大恶之徒时,召集同道,共商对策,统一调度,以御外侮!平日各门各派事务,依旧自主,朝廷法度,亦需共同遵守。诸位以为如何?”
这番表态,既明确了责任,又划清了权力界限,强调了“联络协调”而非“统辖命令”的性质,兼顾了朝廷体面与江湖自治,顿时赢得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同。
“好!‘武林总联络使’,此议甚好!”
“汪帮主担任此职,再合适不过!”
“我等愿奉汪帮主号令,共抗外敌!”
见众望所归,灵德大师面露欣慰之色,高声道:“既然诸位英雄一致推举,老衲代表少林,亦全力支持汪帮主出任‘武林总联络使’!少林愿听从协调,贡献绵力!”
有了少林的表态,其他各派更是再无异议,纷纷起身表态支持。
这时,端坐观礼台的赵匡胤缓缓起身,走到台前。场内瞬间安静下来。他目光落在汪镇远身上,沉声道:“汪卿家忠勇可嘉,能力出众,得武林同道一致推举,朕心甚慰。即日起,朕便敕封汪镇远为‘大宋武林总联络使’,赐金牌信物,准其遇紧急情事时,凭此物协调地方官府,传递军情急报。望汪卿不负朕望,不负天下英雄所托,团结武林,保境安民!”
皇帝金口一开,正式予以官方认可和授权,更是将这场推举推向了定局。自有内侍捧上早已准备好的金牌信物,交付汪镇远手中。
汪镇远单膝跪地,双手接过金牌,朗声道:“臣,汪镇远,领旨谢恩!必当竭尽全力,沟通上下,团结同道,扫除奸邪,以报陛下信任,以慰天下苍生!”
他起身,高举金牌,转向台下数千江湖豪杰,声震四野:“汪某在此立誓,身为武林总联络使,必当秉公处事,以‘忠君爱国、保卫桑梓’为念,若有私心,或行事不公,天人共戮!”
“愿随总联络使,共御外侮,保卫家园!”台下,数千人齐声高呼,声浪如潮,汇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凝聚力。经历了擂台争锋、邪派搅局、刺客惊魂,中原武林终于在这汴梁城中,在皇帝与天下英雄的见证下,诞生了一位得到朝廷与江湖共同认可的领袖。尽管前路依旧艰险,强敌环伺,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各自为战的一盘散沙。这“武林总联络使”的诞生,标志着中原武林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也为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凝聚起了第一面坚实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