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引挣扎着，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他将“些许”“本该”之类的字咬得极轻，自己也觉得心虚。
“本该是圣人？”
鸿钧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但紧接着，他的话就让接引准提一阵窒息。
“那么，接引，准提，你们告诉吾，你们所欠天道的立教功德、宏愿功德，何时能够偿还清？”
“这……”
接引准提再次语塞，脸色由白转青。
偿还？
那是一个天文数字，他们若能偿还，又何至于被天道追债追得如此狼狈？
鸿钧并未等待他们的回答，继续用那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说道。
“你们应当也有所感应，吾正在逐步放手，褪去对天道权柄的掌控。”
此言一出，不仅接引准提，连一旁静立的三清都神色微动。
“如今，你们体内功德虽亏空，但圣位犹在，乃是吾以剩余权柄，暂时替你们压制了天道的本能清算机制。”
“待吾放手更多，对天道的压制力减弱，乃至彻底放开……”
“届时，天道自行运转，检测到你们功德之力远不足以支撑圣位，自然会强行抽取你们的一切进行弥补。”
“到了那个时候，你们二人，将同时跌落圣位，不会有任何侥幸。”
鸿钧的话语如同冰锥，一字字刺入西方二圣的心底。
他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接引和准提。
“三清今日所为，虽是逼迫，但何尝不是在规则之内，为你们指明了一条或许还能保全一人，乃至未来或许还有转圜的路径。”
“比起天道无情、彻底的清算，这条路，至少给了你们选择和保留一丝火种的机会。”
接引和准提听得目瞪口呆，脑子里嗡嗡作响。
“什……什么？老师您无法再压制天道权柄？天道会……会自动抽取我们的功德？”
准提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他们一直以为，只要想办法拖着，总有转机。
却从未想过，最大的债主“天道”本身，会因为管理者的变更，而启动强制程序！
鸿钧看了接引和准提一眼，突然有种想要当乐子人的感觉。
自从与天道到的联系变得不那么紧密之后，属于生灵的感情逐渐在鸿钧的身上复苏。
刚才“调侃”接引准提，何尝不是一种乐子。
而现在，他想到了更好的乐子。
并且，准备马上实施！
在所有人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鸿钧主动放弃了一点点对天道权柄的压制。
然后……
天道感觉自己又行了！
祂对接引和准提的催债瞬间变得强大。
接引和准提之前压制功德的平衡被瞬间打破。
两人气息一阵混乱。
接引：“？？？”
准提：“？？？”
三清：“？？？”
现场五个人，直接被鸿钧的操作给整懵了。
“老师！你……”
接引很想开口，但马上就被天道的催债给逼的不得不全力应对。
实力更弱的准提，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老师，居然真的会选择突然放弃一点天道权柄。
虽然他们知道，这是鸿钧在用事实给他们讲，天道的催债无处不在。
但……也太突然了呀。
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呀。
但凡老师刚才放弃多一点，我们直接就崩了呀。
而三清，特别是老子， 看到鸿钧的操作，脸皮直跳。
老师的“人性”越来越强了！
居然不但这么配合自己，甚至还会搞“突袭”了。
但紧接着，他的心中也是一沉。
到时候元始如果真的成为天道的合道圣人，会不会也逐渐失去情感？
但紧接着，他就将这个想法甩出了脑海。
失去感情？
那也要等元始成为合道圣人之后再说呀。
过了许久，接引和准提才再次将自身的功德压制住，不让功德离体。
他们看向三清的眼神，这一次是彻底的变了。
“三清……还真是为我们好？”
接引觉得这个世界彻底疯了，荒谬得让他想笑，却又哭不出来。
三清看到的世界， 终究比他们看到的更多。
特别是他们现在受到压制的情况下，与其说是圣人，还不如说是一个有着圣人境界，却只能发挥准圣实力的伪圣。
三清，真的是在为他们出谋划策。
太离谱了!
面对接引准提的话，老子继续高深莫测，不说话。
我要你们的鸿蒙紫气是一认真的，但同样，我给你们出谋划策也是认真的。
但很可惜，你们放弃了我给你们的欠你们一份因果的机会。
鸿钧没理会老子的想法，他亲手搞完乐子，又“恢复”了淡漠之色。
“三清是否为你们好，此事当由时间慢慢见证。”
“而吾念在你们曾是紫霄宫中客，听我讲道，称我一声老师，故而有此‘香火之情’，为你们稍作拖延。”
“但天道本身，与你们有何情谊可言？”
“它只是规则，是法理，是冰冷的尺度。”
“你们若是没有办法在吾彻底舍弃天道权柄之前偿还功德，届时便是你们跌落圣位之时。”
至于说元始会接替天道权柄……
老子不说，我也不说。
我就想看乐子。
嘿嘿！
鸿钧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接引和准提的心理防线。
是了，天道无情！
老师尚且有情面可讲，可天道没有！
一旦老师放手，等待他们的就是最冷酷、最彻底的审判！
相比起来，三清给出的选择，竟然真的带上了一丝……“温情”。
“难道……难道我们就真的只能……只能让一人成圣了？”
准提这一次是彻底绷不住了，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他清楚，若真只能保一个，无论是从修为根基，还是从欠债多少来看，被舍弃的那个，九成九是他自己！
鸿钧看着他们彻底崩溃的模样，直接叹息了一口气。
“一人？你们或许想得太简单了。”
接引：“啊？我们想的太简单了？”
他的心，此时已经沉入到了谷底。
难道，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会发生？
鸿钧的语气，虽然听着很平静，但一边的老子却从里面听出了些许的乐子。
老师的人性，是个乐子人？
“以你们二人如今剩余的、未被债务抵消的功德总和，即便全部集中于一人体内，能否支撑住一个圣位不至跌落，仍是未知之数。”
鸿钧说到这，怜悯的看了接引和准提一眼。
“也就是说，就算是你们两人的功德合一，到时候说不定还是要两人跌落圣位。”
接引：“？？？”
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