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找出水果刀,他指尖散漫地拎着刀尖,把刀柄递给薛风禾,笑吟吟的:“好啊,让我见识一下搭档的完美刀功。”
薛风禾接过水果刀时,他又道:“小心点,别割到手。”
薛风禾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削苹果。
她感觉有道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像夏日正午的阳光,灼热,明亮,让她的后颈微微发烫,连带着耳根也漫上一点不自然的热意。
薛风禾终是没能忍住,抬起眼睫,循着那感觉望去——
果然,直直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紫瞳里。
春阳侧躺着,用手肘支着上半身,手掌托着一边脸颊。他那头墨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额前,更衬得肤色深澈,五官秾丽。
尖俏的耳朵在光影里显得格外灵动。
他就这样毫不避讳地看着薛风禾,黑密的睫毛下,那双紫色的眼眸像是盛满了星光的幽潭,笑吟吟的,带着毫不掩饰的专注和一种近乎纯粹的欣赏。
见薛风禾抬头,春阳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那笑容灿烂得有些晃眼,带着他特有的野性与阳光混杂的气质。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开视线,反而像是被薛风禾的“捕捉”取悦了,紫瞳中的光芒愈发亮了几分。
半精灵微微歪了歪头,尖巧的耳朵随着动作轻轻一动。
薛风禾心里顿时有点痒痒的,很想上手摸一下他的耳朵。
她赶紧压下这冒昧的想法,低下头,继续对付手里的苹果。
春阳接过递来的果肉,“咔嚓”咬下了一大口。
“好吃吗?”薛风禾问。
春阳笑着,伸手拿过了放在一旁的水果刀,利落地从苹果的另一侧削下了一小块大小恰到好处的果肉,就着刀尖,递到薛风禾面前:“你尝一下不就知道了?”
薛风禾从刀尖上拿下果肉,放进嘴里,咀嚼,赞道:“还挺甜的。”
春阳笑道:“当然甜!我搭档削的,能不好吃吗?”
这时,薛风禾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瞥见了半掩的病房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邹若虚,他肩膀上还打着绷带,脚步很快地从门外掠过。
薛风禾立刻站起身。
“怎么了?”春阳敏锐地察觉到她神色的变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
薛风禾走向房门,手搭上了门把手:“我看到邹道长了,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话音未落,薛风禾已经拉开了门,探身向外望去。
走廊里,邹若虚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尽头的拐角处,只留下一个匆忙、带着伤却依旧挺拔的背影。
“道长怎么带着伤到处乱走啊?”薛风禾疑惑地嘀咕,回头对已经跟着走到门口的春阳快速说道:“不太对劲,我想跟上去看看。”
春阳立即接口:“我也去。要是真有什么情况,我也能帮上忙。”
——
两人跟着邹若虚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密闭的厚重的舱门前。
只见邹若虚用腕环对准扫描口,舱门打开,他快步进去。
春阳疑惑地道:“这里是实验室,邹道长来这里干什么?”
薛风禾:“实验室?做什么的?”
“做超自然生物的实体实验,研究超自然对人类造成的生理和精神影响,比如变异、精神控制、病毒什么的。”
“你的权限可以开这个门吗?”薛风禾立刻问道。
“可以,我带你进去。”
春阳上前,抬起手腕,将戴着的腕环对准门侧的扫描区。“嘀”的一声轻响,绿灯亮起,厚重的舱门再次无声地向内滑开。
里面透出的光线是一种冰冷的幽蓝色,伴随着一股更加浓郁、混合着消毒水、奇异腥甜以及某种能量残留的复杂气味。
两侧墙壁是冰冷的金属材质,泛着同样的幽蓝光泽。前方隐约传来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以及……一种极其细微、仿佛无数细碎爪牙刮擦金属的窸窣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继续往前走,只见好几个人站在一个实验室的玻璃幕墙前面。
邹若虚正与收容管制部部长嵇逢川站在一起,两人似乎正在低声交涉。
邹若虚的背影依旧挺拔,但绷带之下的肩膀线条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嵇逢川则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比平时更加冷冽。
薛风禾与春阳的出现立即惊动了他们。
嵇逢川所站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她们,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邹若虚闻言也转过身来,很是意外。
薛风禾的目光越过他们的肩头,投向玻璃墙后的实验室内部——那一幕,让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手哥坐在特制的金属拘束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已经浸透了他额前的碎发。
他的右臂被牢牢固定在一个冰冷的操作台上,而几名穿着无菌服的研究员,正操控着闪烁着高能粒子光束的切割器,那刺目的光束正稳定而残酷地……切割着他的手腕部位!
没有预想中的鲜血喷溅,但那能量束灼烧血肉、甚至隐约触及骨骼时发出的“滋滋”声,以及手哥因极致痛苦而剧烈颤抖、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到极致的身体,比任何血腥场面都更具冲击力,更像是一场无声的凌迟。
薛风禾的大脑一片空白,震惊和愤怒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你们在做什么!快停下来!” 薛风禾冲上前,声音因为极致的惊怒而变得尖利,重重拍在冰冷的防弹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打破了外面的平静。所有目光都集中过来。
嵇逢川猛地转身,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瞬间凝结起骇人的风暴,他怒视着薛风禾,声音低沉却带着凛冽的威压:“鞠有钱!我命令你停下来!出去!立刻!”
恐惧被更大的愤怒压过,薛风禾毫不退缩地瞪着他,胸脯因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该停下来的是你们!你们这是在进行实验吗?这根本就是虐待!”
嵇逢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毁灭级超自然生物体自愈能力研究’,是经过最高委员会批准的正式项目!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干扰了实验秩序!”
“批准?批准你们活生生地砍掉一个人的手?!还不打麻药?!” 薛风禾尖叫着质问。
“是他自己要求不使用麻醉,以确保能量回路的感知灵敏度!” 一个研究员在一旁低声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