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河边,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敦厚、背着简单行囊的中年男子正对着河水发呆,嘴里喃喃自语:“师尊让我下山扶助明主,代行封神……明主何在?神从何封?唉……”正是刚下昆仑山的姜子牙。
“喂!白胡子老爷爷!你站河边这么久,是不是想不开要跳河啊?我娘亲说,有什么事可以找警察叔叔……哦不对,这里没有警察。”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姜子牙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穿着有许多羽毛装饰的衣服(君昊的小雀妖变身法术被定格了)、眼睛亮晶晶的小男孩,正咬着根草茎,好奇地看着他。
他连忙稽首:“小……小友说笑了,贫道姜尚,奉师命下山,并非要轻生。只是……只是思索前路罢了。”
“姜尚?姜子牙?”奶娃娃在意识空间眼神一亮,这不就是原世界线里那个倒霉又重要的老头吗?他立刻来了精神,让君昊小朋友瞬间下线,决定按照和无咎商量好的——轻微干扰,让封神之路“自然”跑偏。
“哦!我知道你!你是不是要去西岐找个叫姬昌的老头?”“君昊”装出一副小神棍的样子。
姜子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小友如何得知?”
“我猜的!”“君昊”晃着脑袋,一副天真的样子,他奶声奶气地说道:“不过老爷爷,你这样子不行啊。你看你,胡子这么长,走路慢吞吞,还没到西岐就先饿死了。你应该先搞钱!有钱才能招兵买马,才能买好吃的!”
姜子牙皱眉表示不赞同:“贫道乃方外之人,岂能汲汲于钱财……”
“错错错!”“君昊”毫不犹豫打断他,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听说朝歌有个叫比干的,心脏有七个孔,特别聪明,他开了个‘大商钱庄’,利息可高了!
你可以先去朝歌,把师尊给你的法宝抵押了,贷一笔启动资金!或者去东海,跟龙王合伙搞海鲜进出口贸易!敖光最近被罚了,正缺钱呢,肯定答应!”
姜子牙听得目瞪口呆,脑袋都被绕晕了。贷款?启动资金?海鲜贸易?这都什么跟什么?师尊没说下山要先学经商啊!
“还有啊,”“君昊”继续添乱,“你到了西岐,别光等着姬昌来请你。要主动出击!可以搞个‘昆仑山高端养生讲座’,吸引西岐贵族;或者表演‘直钩钓鱼’的行为艺术,弄点热搜……啊不是,是弄点名声!总之要出名!出名了就有人来投奔了!”
姜子牙感觉自己几十年的修道常识正在崩塌。他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小友,贫道下山是为……”
“知道知道!扶周灭纣嘛!”“君昊”拍拍他的腿(够不到肩膀),“但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第一步,搞钱和出名!记住了吗?快去吧!朝歌在那边!”他小手随便指了个方向(其实是南边)。
姜子牙迷迷糊糊,被这通“现代商业思维+流量密码”轰炸得晕头转向,竟然真的下意识朝着“君昊”指的方向迈开了步子,嘴里还喃喃重复:“搞钱……出名……贷款……行为艺术……”
君昊在识海里不解地问:“奶娃娃叔叔,你指错方向了,朝歌在东边。”
奶娃娃偷笑着回应:“就是要他绕点路嘛,不然剧情走太快多没意思,让他先去南边体验一下民间疾苦。”
于是,未来的封神榜执掌者姜子牙,人生的第一步,就在某个“热心”小朋友的误导下,成功跑偏,朝着未知的南方懵懂前行。
乾元山,太乙真人接到玉虚宫法旨,命弟子哪吒前往西岐,协助师叔姜子牙。哪吒正愁新身体没地方显摆,立刻脚踏风火轮,兴冲冲出发。
他玩心大起,将风火轮催动到极致,在空中做出各种高难度翻滚动作,青红火焰拉出长长的尾迹,嘴里还哇哇大叫:“太爽了!比混天绫捆人还好玩!”
就在这时,他一个俯冲接急转弯没控制好,风火轮喷出的烈焰和带起的狂暴气流,猛地扫中了下方一座阴气森森的山头——正是骷髅山白骨洞!
“轰隆!哗啦啦——!”
洞府门口的石刻牌匾被震落,几根支撑洞口的石柱开裂,灰尘簌簌而下,洞内正在修炼的石矶娘娘被惊得法力一滞,差点走火入魔!她的两个小童子有一个也被震晕过去。
“何方狂徒!敢毁我洞府?!”一声怒喝,石矶娘娘化作一道白光冲出洞府,脸色铁青。她乃是上清圣人门下,虽非嫡传,但也有真仙道行,平日深居简出,今日无端遭此横祸,怎能不怒?
哪吒停在空中,挠了挠头,看着下面烟尘弥漫的洞口和怒气冲冲的道姑,有点不好意思:“呃……这位……阿姨?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新玩具没控制好……”
“阿姨?玩具?!”石矶娘娘看他是个小孩,更觉被轻视,怒道:“哪家的顽童!如此无礼!毁我洞府,惊我修行,一句不是故意就完了?叫你师长出来说话!”
哪吒本来还有点歉意,听她语气不善,小脾气也上来了:“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我又没砸到你人!再说了,你这洞府看起来也挺旧了,该翻新了!”
“放肆!”石矶娘娘大怒,祭起法宝八卦龙须帕就要拿人。
就在这时,太乙真人感应到弟子有难,及时赶到:“石矶道友息怒!贫道太乙,此乃小徒哪吒,年幼顽劣,不慎冲撞道友,贫道代他赔罪。” 他嘴上说着赔罪,却已暗暗准备好九龙神火罩。
接下来,双方言语冲突升级,石矶娘娘斥责哪吒伤其门人,太乙真人护短,最终用九龙神火罩将石矶娘娘炼化,并淡淡说了句“此乃天数”。
然而,在远处云层中隐匿观察的奶娃娃和无咎,同时感应到了异常。
奶娃娃在意识空间皱起了眉头:“不对劲!石矶被炼化时,周围的时间规则有细微的‘加固’痕迹,仿佛在强调‘此段剧情必须如此发生’。”
无咎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他分析道:“世界规则开始主动干预了,它在试图将偏离的细节‘拨回’原世界线的轨道。石矶之死,是原世界线的重要节点。它可能在通过这种方式,警告我们,或者……修复因我们而产生的不稳定。”
奶娃娃罕见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啧,麻烦。看来以后插手要更小心了,或者在关键节点上,得帮规则一把,取得它的‘信任’?至少不能让它把我们当成病毒强行清除。”
无咎:“需从长计议。先观察。”
解决了石矶娘娘,哪吒继续赶往西岐。飞了一段时间,他觉得无聊,降下云头在一条河边休息,拿出乾坤圈玩水。
这时,一个手持三尖两刃刀、身边跟着一只黑犬、气质冷峻英武的青年也路过河边,正是奉玉鼎真人之命,同样前往西岐协助姜师叔的杨戬。
杨戬看到河边有个打扮奇异、拿着个圈圈玩水的小孩,也没多想,径直走到上游,准备掬水喝。
哪吒玩得兴起,用乾坤圈搅动河水,一股水浪涌向上游,溅了杨戬一身。
杨戬被扰了兴致,眉头一皱,看向哪吒。
哪吒也抬头看他,见对方年纪似乎比自己大点,但一脸“生人勿近”,便随口道:“喂,没看到小爷在玩水吗?离远点。”
杨戬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见这小孩如此无礼,淡淡道:“河乃公用,何须让你?”说完继续俯身。
哪吒嘿了一声,觉得这人有点拽,恶作剧心起,暗运法力,一道水箭从河中射出,直奔杨戬面门!
杨戬反应极快,侧头躲过,眼神微冷:“找打?”
“打就打!怕你不成!”哪吒正愁新身体没好好打过架,立刻跳起来,乾坤圈带着风声就砸了过去!
杨戬三尖两刃刀一横,“铛”地架住!两人都感到手臂一震,暗自惊讶对方力气不小。
“有点本事!”哪吒战意兴起,混天绫飞出,如灵蛇缠向杨戬。
杨戬运转八九玄功,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金光躲开,反手一刀劈来!哮天犬也在一旁吠叫助威。
两人就在河边“乒乒乓乓”打了起来。哪吒法宝厉害,花样多;杨戬玄功精妙,根基扎实,武艺高超。一时间竟打得难分难解,从河边打到林中,又从林中打到半空,飞沙走石,惊走鸟兽无数。
打着打着,哪吒觉得畅快淋漓,杨戬也打得兴起。哪吒瞅准一个机会,喊道:“喂!那个三只眼的!你叫什么?功夫不错啊!”
杨戬架住他的乾坤圈,他似乎认出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孩了:“杨戬!你也不赖!你就是师父说的那个抽了龙筋的哪吒?”
“正是小爷!”哪吒大笑,也同样认出眼前这个三只眼的青年,“原来你就是玉鼎师叔的徒弟!听我师父提过你!不打了不打了!累死小爷了!”他率先收起乾坤圈。
杨戬也收刀而立,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承让。你果然如传闻般……活泼。” 他看出哪吒并无恶意,只是好斗顽皮。
“哈哈!你也不错!比老泥鳅的那些虾兵耐打多了!”哪吒凑过来,好奇地看了看杨戬额间若隐若现的天眼纹路,“听说女娲娘娘赐你天眼?嘿!小爷现在是莲藕化身,咱们算是同类啊!以后一起打架啊!”
杨戬点了点头,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竟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约定结伴同去西岐。
路上,他们又遇到了背生双翅、面如青靛的雷震子,同样是奉命前往西岐。三人互通姓名师承,虽然雷震子模样奇特,但哪吒觉得有翅膀太酷了,杨戬则沉稳以对,三人小队就此成型。
与此同时,被君昊指到南边绕了一大圈、经历了些许磨难(主要是没钱饿肚子)终于搞清楚方向的姜子牙,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朝歌。而他身边,不知何时又跟上了那个话多主意歪的小友“君昊”。
朝歌城,繁华喧嚣,酒肉臭,路有骨。
“君昊”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小脸上的嬉笑瞬间收敛。他感觉到一股熟悉又令人厌恶的气息,混杂在朝歌那繁华而浮躁的人道气息深处,如同潜伏的毒蛇。
那股气息冰冷、精密、高高在上,正是天道的气息!而且比之前在天外天感受到的更加凝实,似乎与朝歌的某种存在紧密结合在了一起。
“感觉到了!”无咎意识传来,带着深深的警惕,“虽然微弱,但确凿无疑。它已经将触角伸到朝歌了?还是……那个‘专属肉身’的计划,已经开始在朝歌实施了?”
“君昊”小脸严肃地看着熙熙攘攘却又暗藏颓败的街道,喃喃道:“破烂货果然没闲着……它和狗东西,到底想在朝歌干什么?”
姜子牙则对暗流毫无所觉,他正看着眼前的繁华与潜藏的腐朽,想起师尊“纣王无道”的评语,又想起小友说的“搞钱出名”,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该先从哪步开始他那已经被带歪的“封神大业”。
而朝歌深宫之中,一双刚刚睁开、清澈却毫无孩童灵动的眼睛,正透过雕花木窗,望向宫外的世界。那双眼睛深处,仿佛有无数的数据流在无声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