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师祖娘娘被那个坏星星重伤后,君昊看到伏羲叔叔一把抱起师祖娘娘冲进娲皇宫内,出于对师祖娘娘的关心,他随即隐了身形,以雷霆般的速度溜进娲皇宫。
娲皇宫内,先前祥和的气息消散了。
殿中央,师祖娘娘斜倚在玉榻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她那身素来流转着霞光的衣裙,此刻也显得有些黯淡。几位亲近的徒弟围在她身边,有的递上灵药,有的运转法力试图疗伤,但她们的力量触碰到师祖娘娘背后的伤口时,都被一股无形又霸道的力量弹开,一个个脸色跟着白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站在旁边的伏羲叔叔,周身空间一阵扭曲,他的身影变得模糊,下一瞬,便彻底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君昊心里一阵激动,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伏羲叔叔一定是去找那个该死的星云团算账了!他那么厉害,一定能替师祖娘娘报仇,把那个坏蛋星云团打得稀巴烂!他几乎能想象出伏羲叔叔挥手间星辰陨落、逼得星云团跪地求饶的场景。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点过去。君昊眼巴巴地望着伏羲叔叔消失的地方,期待着胜利的归来。
终于,那片虚空再次波动,伏羲叔叔的身影重新凝聚。他依旧是那副睿智沉稳的样子,衣衫整齐,气息平稳,看不出丝毫经历过战斗的痕迹。
他走到卧榻边,看着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师妹,眉头不自主地微微皱起,随即耐心解释起来,冷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与它交流过了。此次……是它出手失了分寸。但它言明,并非有意取你性命,只是认为你强行干预天道运行轨迹,故而略施惩戒,望你迷途知返。”
略施惩戒?君昊瞪大眼睛,看着师祖娘娘胸前那依旧未能完全愈合、隐隐透着毁灭气息的伤口,这叫略施惩戒?!这分明就是要杀了师祖娘娘!
伏羲叔叔伸出手掌,掌心凝聚起浓郁磅礴的神力,那光芒温和而充满生机,似乎能滋养万物。“它出手是重了些,但初衷,是为维护秩序稳定。”说罢,那股神力便要向师祖娘娘背后的伤口落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师祖娘娘时,一直昏迷的师祖娘娘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原本慈爱温和的眼眸,此刻燃烧着压抑的怒火和深切的失望。她用尽力气,猛地抬起手臂,重重地将伏羲叔叔的手推开!
“维护秩序?稳定?”她盯着伏羲叔叔,声音因为虚弱而发颤,“眼睁睁看着孩子们走向毁灭,就是你要的秩序?看着阴谋得逞,苍生喋血,就是天道运行的真理?”
伏羲叔叔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又看向师祖娘娘,眉宇间凝起一丝不解,更有一丝被冒犯的冷意。“天道运行,自有其法则与逻辑。强行插手,只会引来更大的混乱与反噬。这个道理,你我一直都懂。”
“我懂!”师祖娘娘激动起来,胸口起伏着,“但我做不到像你这般……冷静!他们是活生生的生命,不是你我推演盘上冰冷的符号!”
“正因不是符号,才更应遵循他们自身的选择与命运!”伏羲的声音也抬高了一些,带着不允许被置喙的权威,“你我的职责是创世与守望,不是介入与偏袒!”
“那守望的意义何在?看着他们自生自灭吗?”
“是为了让这天地,依循最根本的规则运转下去!而非因你一时的怜悯,导致整个体系的崩塌!”
“够了!”师祖娘娘打断他,声音带着疲惫和心死,“你的道理,我听了无数万年。你的推演,你的平衡……若这平衡是以牺牲万物生机、泯灭一切情感为代价,那这天道,不要也罢!你走吧,伏羲。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人对视着,一个激动而悲伤,一个冷静而威严。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那些姨姨徒弟萌哥个个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君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听得半懂不懂,但他感觉伏羲叔叔说的话,有点像幼儿园里那个最严肃、最不讲情面的保安爷爷。
伏羲叔叔定定地看了师祖娘娘片刻,看着她倔强地别过头,不肯再看他一眼。他周身的气息微微波动,最终,所有情绪都敛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猛地一甩袖袍,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消失在娲皇宫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师祖娘娘压抑的咳嗽声和几位徒弟低低的啜泣声。
师祖娘娘闭上眼,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迅速没入鬓角。她挥了挥手,示意徒弟们不必再尝试治疗。
君昊看着伏羲叔叔决然离开的背影,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他不懂那些复杂的大道理,他只知道,师祖娘娘受伤了,很难过,而伏羲叔叔……没有帮她,还走了。
就在这片压抑的寂静里,那团熟悉的,在不断分裂又重组的星云团,悄无声息地再次出现在大殿中央。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在那里静静悬浮,散发着不近人情、毫无生命波动的气息。
“女娲娘娘。”星云团发出那种毫无波动的、直接响在意识里的声音,“您的行为,已严重偏离创世神职责,干扰天道运行逻辑。”
师祖娘娘没有睁眼,只是冷冷地下逐客令:“滚出去。”
“吾之行为,完全符合天道运行之基本准则。清除不稳定因素,维持系统平衡,是吾之核心指令。”星云团继续解释着,“并且,吾之所有行为逻辑框架,亦是严格遵循伏羲大人最初设定的‘周天星斗推演大阵’之规划运行。请娘娘莫要再行干涉之举,以免引发更高级别的系统修正机制。”
它的话,不仅撇清了自己的责任,还把“过错”巧妙地引向了已经离开的伏羲叔叔。
师祖娘娘听着这话,胸口剧烈起伏,她想挣扎着坐起来,想斥责这颠倒黑白的言论,想告诉它伏羲最初的设想绝非如此冰冷无情……
君昊也惊呆了。伏羲叔叔?是这个坏蛋星云团的……主人?或者说,是它那些“规矩”的制定者?小君昊的小脑袋瓜有点转不过来了。制定规矩的伏羲叔叔,和那个坏蛋星云团,是一伙的?
师祖娘娘还没来得及开口,那星云团的光芒骤然扩张,化作无数道锁链般的细密光丝,瞬间笼罩了整个娲皇宫!光丝融入宫殿的墙壁、柱石、甚至空间本身,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无形牢笼!光罩之外的空间,看上去微微扭曲,仿佛隔了一层看不真切的毛玻璃。
“娘娘伤势未愈,宜静养。娲皇宫内外,暂由天道接管,以确保无外界干扰,助娘娘早日‘明悟’。”星云团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它不仅软禁了师祖娘娘,连带着那几位赶来照顾她的徒弟,也被一同困在了这偌大的宫殿之中,与外界彻底隔绝。
一位胆子大些的徒弟试着向殿外走去,她的手刚刚触碰到那层光膜,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推了回来,任凭她如何催动法力,都无法穿透分毫。
“师尊!我们……我们出不去了!”她惊慌地回头喊道。
其他徒弟也纷纷尝试,结果都一样。她们被彻底困在了这座华美的宫殿里。
师祖娘娘支撑着坐起身,她看着那层光罩,又看向殿中央的星云团,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叹息。她疲惫地重新靠回榻上,挥了挥手,示意徒弟们不必再做无谓的尝试。
星云团的光芒渐渐隐去,最终完全消失,仿佛融入了这片被封锁的空间。
娲皇宫,这座神圣的创世神殿,此刻变成了一座最华丽的囚笼。殿内,灵泉依旧流淌,仙葩依旧盛开,但那份自由往来的生机,却被彻底隔绝。
小君昊看着师祖娘娘闭目不语的样子,看着那些姐姐们脸上茫然又焦虑的神情,又扭头看了看光罩外那片模糊不清的世界。
伏羲叔叔没有报仇,还和师祖娘娘吵翻了。
坏蛋星云团不仅没有受到惩罚,还反过来把师祖娘娘关了起来!
它甚至还说……这一切都是伏羲叔叔“规划”好的?
大人们的世界,为什么这么复杂?为什么这么……可怕?
君昊缩在角落里,把自己抱成一团。他只觉得浑身发冷,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的感觉,将他紧紧包裹。这个他曾经觉得新奇有趣的“世界”,此刻显得如此陌生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