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经过陆孤鸿双修解毒之后,春桃自我感觉身体好多了。
不着片缕,躺在陆孤鸿身边,春桃想了很多。
侧过身,春桃的手不自觉攀上陆孤鸿胸膛。感受着胸腔缓慢起伏,春桃双手撑床伏在陆孤鸿身上。
侧耳倾听那颗强壮的心脏。
手指在陆孤鸿身上游动,摩挲着陆孤鸿身上每一条伤疤。那是在迎春楼时被人欺负留下的,每一条伤疤都有春桃抹药膏的影子。
“春桃,姐姐走了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小鸿知道嘛。那家伙总是莽撞,没人看着可不行。”
恍惚间,春桃似乎看到了祝婵缨临走前对自己的叮嘱。
数完最后一条伤疤,春桃缓缓翻身离开,并没有惊醒陆孤鸿。在心中,春桃已然下定了决心:
“对啊,阿姐走了,阿鸿也就只有我能够照顾了。”
春桃决定,要拜入合欢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拜入。甚至为了提高一点成功率,春桃还捧了杯茶去。
桑树底下,春桃跪在三位师姐跟前,心中不知所措。
虽然,春桃脑子一热捧着一杯拜师茶,总算是找到了合欢宗主事人,可茶只有一杯师姐却有三位。
“那这杯茶到底要给谁喝?”
清晨的阳光并不毒辣,可春桃的两鬓却硬是流下一滴汗珠来。
“你说你要拜入我合欢宗?!”
听见春桃说要加入合欢宗,最先反应的却并不是方珏曦,反而是一直懒懒散散的司心辙。司心辙噌地一下原地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春桃跟前就要扶起春桃。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能开台了,这段日子三缺一手可痒死了我。”
咳咳——
然而,手才伸到春桃跟前,身后大师姐方珏曦两三声咳嗽喝止住了司心辙。
“抱歉——”
略微调息,方珏曦提前结束晨修。起身将司心辙拉到自己身后来,语气平淡:
“我们师尊外出不在宗门内,我们作为弟子的,没有资格替师尊做收徒的决定。所以,你这杯茶还是自己喝了吧。”
在这个应该成人之美的时刻,方珏曦并没有答应春桃拜入合欢宗的请求。没有伸手扶春桃起身,也没有转身就走,只是站在原地冷漠地看着。
好像方珏曦在等,等春桃说出她想听到的那句话。
“仙长!我可以做任何事!”
方珏曦微微一笑,她终于听到了她想听到的话。
“仙长,只要能够让我加入,我愿意为宗门做任何事情!”
听见方珏曦一口拒绝,春桃马上便跳进了方珏曦为她挖好的陷阱。将头压低,春桃高高举起手中托盘,摆出一副虔诚无比的样子。
目的达成,方珏曦这才将手放在春桃腋下扶住,将人缓缓托了起来。
“好,既然你如此虔诚,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真的!那请仙长喝茶!”
眼看事情出现转机,春桃欣喜若狂,高举手中的茶递到方珏曦面前。可方珏曦并没有接过,而是用手指抵住托盘边缘,将茶推了回去。
“别急!先不着急喝茶。师尊不在,我们谁都没有资格收徒,所以这弟子你是当不了的。”
随即,方珏曦话锋一转。
“但是,你可以当炉鼎,我们合欢宗最缺的就是炉鼎了。而且,这跟你以前在迎春楼干的事情也大差不差,不是吗?”
闻言,春桃肩膀一缩。叶艾柯和司心辙即便隔着大师姐在中,都能看到春桃双手奉上的托盘中,茶水一圈圈的波纹。
“怎么,不愿意吗?“
在身后的两人能注意到,方珏曦自然也能够注意到春桃此时的状态。茶碗中,水波逐渐平息,春桃将托盘轻放在地上。
抬头,春桃迎上方珏曦的目光,眼里只有坚定和决绝。
“不,我愿——”
“不行!”
就在春桃答应大师姐方珏曦,成为合欢宗第一个炉鼎的时候,陆孤鸿终于从顿悟中清醒并找了过来。
凭着一腔热血,陆孤鸿一把拉起春桃并将人护在身后。可当陆孤鸿对上大师姐方珏曦的目光时,气势骤然一降。
像只鸵鸟一样,陆孤鸿耸起肩膀,往后退了半步。
鸵鸟又将头藏起来了。
然而,陆孤鸿预想之中大师姐的责骂并没有出现。
“你看,很可惜陆孤鸿反对你当他的炉鼎,所以不好意思啦。陆孤鸿!送客!”
不管是陆孤鸿还是春桃,此时两人都在懵圈。不过方珏曦可不会给时间两人反应,直接让陆孤鸿送客。
等到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孤鸿已经将春桃送到小镇里头了。春桃自嘲一笑,要是知道那方珏曦是要自己给陆孤鸿当炉鼎的,那自己压根就没有必要犹豫。
“其实——”
春桃伸手,拉住陆孤鸿,俏脸泛红宛如枝头那桃花一般。
“小鸿,春桃姐姐不介意的,给你当炉鼎。”
陆孤鸿没有说话,只是牵着春桃的手一味地往前走。直至两人来到小镇中央,那几大家族盘踞的地区。
两人在一间豪华四合院前停下。
陆孤鸿从怀中掏出来自己的钱袋子递到春桃手上。那钱袋子沉甸甸,少说也有一百两银子在里面。春桃掂了掂,除了银子,那钱袋子里面似乎还有一张纸。
“春桃姐,仙途坎坷,我不想你跟着我一起吃苦。这里算上银票的话,有三万多两银子,足够买下这座宅子。剩下的钱,也够让你下半辈子无忧。”
一边说着,陆孤鸿还担心春桃不相信,帮着春桃打开了那钱袋子。
“春桃姐,我只想你像个普通凡人一样,无忧的过完一生。”
然而,就当陆孤鸿打开钱袋子后发现,里面压根就没有银票的影子。只有一百两银子,和一张写了字的纸:
老弟,我你七哥。拿你三万两江湖救急,以后你找我,我还你三百万两。
“老七!!!”
只有一百两,当然买不起四合院。
退而求其次,陆孤鸿只能为春桃找了一间普通民房。只不过在大水过后房屋倒塌,完整的民房成了稀罕物。
就两人眼前这间普通民房来说吧,大门锁不紧屋顶还漏雨,就这还要了陆孤鸿八十两银子,那可几乎是一个三口之家三年的开销啊。
不过虽然贵,但总算是让刚刚从迎春楼出来的春桃有个地方落脚。
陆孤鸿还算满意。
剩下那二十两银子,陆孤鸿打算给乔迁新居的春桃买点日用品,先度过眼下。等到陆孤鸿再凝结出新的人造灵石拿去拍卖,那日子就宽松多了。
来到集市,小镇居民们个个都行色匆匆。跟昨天陆孤鸿看到的一派生机不同,此时居民们脸上都皱着眉,神情严肃。
更是在陆孤鸿买了点锅碗瓢盆之后,纷纷都看了过来,对着陆孤鸿就开始指指点点。因为说话的人实在太多,陆孤鸿一时间也听不清人群说话的内容。
陆孤鸿只是听到了诸如可怜,河伯以及活祭品的词语。
等到陆孤鸿回到刚刚才买下的房子前,这才听清了周围邻居街坊的交谈:
“那女孩还真是可怜啊,这么年轻就被河伯抓去当了活祭品祭奠龙王。”
“龙王?”
陆孤鸿摇头不屑,昨晚那条黑蛟早就被岳玄恪残留的神识斩杀了,何来祭奠一说。陆孤鸿深知,要说服这帮邻居可不容易,所以即便自己知道真相也没有选择声张。
只是默默推开房门。
此时屋内空无一人,刚刚还在跟陆孤鸿说路上小心的春桃,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