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虽满心不情愿,却也知晓母亲安危为重,终究是咬了咬牙,转身率先迈入山洞,冷声道:“跟我来。”
杨毅紧随其后,洞内光线稍暗,借着洞口透进的微光,只见角落里铺着一层厚实的甘草,形成简易的草垫。一位中年美妇斜趴在上面,身上盖着一件毛色油亮的貂皮披风,虽看不清全貌,却能隐约察觉到衣料的华贵。她脸色潮红得异常,嘴唇干裂起皮,呼吸粗重而急促,显然高热未退。
“伤口在哪?”杨毅俯身查看,语气急切。
话音刚落,身后的女子便投来一道凌厉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戒备与不情愿,脚步顿在原地,犹犹豫豫不肯上前。杨毅见状,心知她仍在纠结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索性直起身:“行,你在这等着。”说罢转身便往外走。
大虎、二虎见状大惊,以为他动了气,连忙上前拦住:“神仙!神仙您别走啊!”
“我拿个东西。”杨毅摆了摆手,快步回到牛车旁,拎起登山包取出急救包,翻出一块宽大的无菌纱布。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剪刀,在纱布中间稳稳绞出一个圆形孔洞,才一手拎着急救包,一手拿着剪好的纱布折返。
洞口的女子正探头张望,见他手里拿着块奇怪的布,眼神里满是好奇。杨毅将纱布递过去,解释道:“这纱布中间有洞,你把它盖在你娘伤口周边,让伤口从洞里露出来,既不唐突,也不耽误治伤,这样可以了吧?”
女子盯着纱布看了片刻,又抬眼瞥了杨毅一眼,这才接过纱布,转身快步进了山洞。
“盖好以后叫我。”杨毅在洞口站定,沉声道。
没过片刻,洞内便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进来吧。”
杨毅应声而入,只见貂皮披风已被掀开一角,那块带孔的纱布正好盖在美妇的肩膀处,孔洞下方,一处红肿化脓的伤口赫然显露——伤口周围皮肤青紫发黑,脓液混着血丝渗出,散发着淡淡的腥臭,一看便知感染已十分严重。
他不敢耽搁,立刻打开急救包,动作流畅而专业:先取出碘伏,用无菌棉签蘸取后,从伤口中心向外环形擦拭,反复清理脓液与污物;待创面清洁干净,又迅速撒上消炎药粉,紧接着将磨成细粉的云南白药与维生素c均匀铺在伤口上,最后取出一张大号创可贴,稳稳覆盖住整个创面,按压固定妥当。
整套操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拖沓。做完这一切,杨毅直起身,对一旁全程紧绷着的月儿道:“你帮她穿好衣服吧。”说罢,他收拾好急救包,转身走出了山洞。
走出山洞,杨毅径直从登山包里掏出折叠水壶、便携气罐和一口小巧的折叠锅,熟练地架起气罐、拧开阀门,“啪”的一声点燃火焰。蓝色的火苗稳稳舔舐着锅底,看得一旁的大虎、二虎目瞪口呆,眼神里满是震惊与好奇。
二虎性子最是活泼,按捺不住上前两步,伸着脖子打量:“神仙!您这是什么神仙物件?不用柴禾就能着火,还这么干净!您这是要烧水吗?”
杨毅一边往锅里加水,一边点头,随手又从急救包里翻出一瓶退烧药,抽出一片退烧药递给大虎:“对,烧水给你娘送药。她现在高热不退,先把这药吃了,能降温。”
大虎连忙双手接过药片,小心翼翼攥在手心,眼神里满是敬畏。
杨毅没再多说,又从包里掏出特意带来的纸杯,一一摆放在一旁的石块上。火焰静静燃烧,锅里的水渐渐泛起细密的水泡,热气袅袅升起,与山间的雾气交织在一起。二虎还在围着气罐和折叠锅打转,嘴里不住念叨着“真神奇”,大虎则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山洞方向,满心焦灼地等着母亲服药。
这时,月儿也从山洞里走了出来,素色衣裙沾了些草屑,眉宇间的紧绷虽未完全散去,却比先前柔和了几分。
锅里的水已烧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白色的水汽在山间微凉的空气里氤氲开来。杨毅拿起纸杯,倒了小半杯热水,递到月儿面前:“吹一吹降降温,然后喂你娘把药吃了——就是大虎手里那片,是退烧的。”
三人连忙点头,把这话牢牢记在心里。月儿接过纸杯,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小心翼翼地对着杯口轻轻吹气,腮帮微微鼓起,动作轻柔又专注。白色的热气随着她的呼吸缓缓散开,杯里的水温渐渐降了下来。
杨毅把那瓶退烧药塞给大虎,指尖拧了拧药瓶盖子做示范:“这个盖子直接拧开,每两个时辰给你娘喂一粒,一直吃到烧退正常为止。”
三人连忙点头,把用药时辰和剂量在心里反复默念。月儿捧着纸杯,低头轻轻吹着热气,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杨毅看着洞内昏迷的美妇,又看向三人:“如果你们放心,就跟我回寨子吧。用牛车把你娘拉回去,我那里有正经房子、干净被褥,住着比山洞舒坦,后续换药也方便。”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月儿身上。
月儿吹热水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眼看向杨毅,眼神里依旧带着几分戒备与犹豫,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话,只是又低下头继续吹着杯里的水。
大虎见状,连忙上前一步道:“神仙,多谢您的好意!这样吧,等我娘好点了,能行动方便了,我们再带她去寨子里拜访您。”
杨毅见状,也不勉强,笑了笑:“行,那你们好生照料。等你娘好了,记得来我山寨,我请你们吃顿地道的‘神仙饭’!”
说罢,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坐上牛车,朝着牛大叔喊了一声:“回寨!”
牛车吱吱呀呀地启动,渐渐驶离了山洞,杨毅的身影随着车轮转动,慢慢消失在山林小径的尽头。月儿望着他远去的方向,捧着纸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