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闷雷似的巨响炸开,黑压压的石块带着千钧之力撞向路口。杨毅紧盯着瞄准镜,见匪群已乱作一团,立刻用对讲机补充道:“都沉住气,保持安静!”
土匪们还围着二当家的尸体嘀咕“怪病”,骤闻巨响只觉山摇地动,抬头见石块砸来,瞬间魂飞魄散。没人顾得上多想,只下意识疯跑躲闪——有的往草丛钻,有的往洼地窜,原本挤成一团的人群瞬间乱成一锅粥。
“别挡道!”“让开!”
推搡、踩踏接连发生。矮个土匪刚跑出两步就被推倒,一块脸盆大的碎石砸中后背,疼得他惨叫昏死;攥铁锤的土匪被卡在人群里,眼睁睁看着磨盘大的巨石砸落,连同身边两人一起被压在底下,连哼都没哼一声。
哭喊声、巨石碰撞声、骨骼碎裂声、马匹嘶鸣混在一起,响彻S形路口。有人被碎石砸得鲜血直流,有人被踩断肋骨蜷缩哀嚎,还有人摔进沟里半天爬不出来。
直到山坡上不再有巨石滚落,巨响渐渐平息,幸存的土匪才敢停下脚步,惊魂未定地回头张望。
路口已是一片狼藉。满地都是丢弃的刀斧钢叉、杂物,二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躺着,有的血肉模糊,有的没了人样,受伤哀嚎,原本六十多人的队伍,一下折损了近三分之一。
幸存的土匪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远远站着不敢靠近尸体。
“这……这到底是咋回事?”瘦高个土匪声音发颤,“好端端的,咋会掉这么多石头下来?”
“难道是……山塌了?”裹麻布头巾的老土匪迟疑开口,眼神满是不确定,“除了山塌,哪来这么多石头一起滚下来?”
这话一出,土匪们纷纷点头,恐惧又添几分。古时候没有“山体滑坡”的说法,民间都叫“山塌”“山崩”,老土匪这话正合众人认知。
“肯定是山塌了!”一个土匪咽了口唾沫,“这牛家村以前也来过,从没这么邪门!先是二当家莫名流血,现在又遇上山塌,简直邪门到家了!”
“是啊,太邪门了!”有人附和,“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就折了这么多弟兄,要不……咱回去吧?”
“回去?”满脸胡茬的麻三打断他,这位二当家手下的头目脸上溅满血污,眼神又惊又急,“出来前跟大当家咋保证的?咱说要是抢不到粮食就不回去回去,还要给二当家庆功!现在二当家没了,弟兄们折了一半,就这么灰溜溜回去?大当家能饶了咱们?”
土匪们瞬间沉默。他们都知道大当家的狠厉,没完成任务还丢了二当家、折了人马,回去绝没好果子吃。
“可……可这地方太邪门了,再往前走,指不定还会遇上啥怪事!”有人小声嘀咕,满是犹豫。
麻三咬了咬牙,踹了一脚身边的石头:“邪门又咋样?大当家的刀可比这山塌、怪病吓人多了!”他看了眼满地尸体,沉声道,“先把弟兄们的尸首挪到路边堆好,等回来时再说怎么办!”
几个土匪应声上前,忍着恐惧和不适,相互配合着把尸体拖到路边简单堆好。没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偶尔的闷哼,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妥当。
麻三抬头看了看前方通往牛家村的路,又回头瞥了眼路边尸堆:“山塌已经过了,前面就是村口了,总不能再掉石头下来!都给我打起精神,捡好家伙,扶着能走的弟兄,继续往前冲!等抢了粮食回来,再把弟兄们的尸首拉回去安葬!谁敢再提后去,我先砍了他!”
土匪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挣扎。一边是邪门怪事和满地尸骸,一边是大当家的狠厉和空手回去的下场,终究是恐惧大当家胜过了对“邪门”的忌惮。
一个个不情不愿地捡起武器,搀扶着受伤的同伴,眼神慌乱地望着前方,脚步沉重地往前挪动。没人说话,只有受伤同伴的哀嚎声和脚步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刺耳。
杨毅趴在灌木丛后,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掌心的冷汗还没干透,惨烈场面让他胃里阵阵翻涌,但他知道不能退缩。这些土匪冥顽不灵,既然执意要闯,就只能让他们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他重新举起气枪,瞄准镜里锁定了的麻三。这一次,他的指尖不再有丝毫颤抖,眼神里只剩冰冷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