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医院停车场的露水还没干，林峰推着那辆蓝色电瓶车往外走，车把手上的掉漆露出斑驳的铁皮，座垫磨破的洞眼里，泛黄的海绵像块旧抹布耷拉着，后轮胎补过的地方鼓着个小包，推一步就 “吱呀” 响一声 —— 这是他三年前花八百块淘的二手货，跑外卖时载过他风里来雨里去，如今是他仅有的家当。
“宿主，你这破车比你还惨！” 系统的大碴子味在脑子里响，带着点嫌弃又有点无奈，“骑起来跟散架似的，除了铃铛不响，轱辘、脚蹬子全在那儿吱哇叫，卖了真不可惜？以后想跑外卖都没家伙事儿了。”
“顾不上了。” 林峰抬手抹掉车座上的露水，指尖蹭过破洞的海绵，糙得刺手，“我爹明天转普通病房，系统给的钱得留着应急，万一后续要做 ct、拿药，多攒一分是一分。”
他推着车往城西的二手车市场走，路过早点摊时，油条的香味顺着风飘过来，勾得他肚子 “咕噜” 叫 ——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他就啃了一碗泡面，兜里的零钱攥得发皱，只能咽咽口水：“等卖了车，买两个热馒头垫垫。”
到了二手车市场，刚把车停在路边，一个穿花衬衫、戴蛤蟆镜的中年男人就晃了过来，手里转着串油光锃亮的核桃，绕着电瓶车转了两圈，墨镜滑到鼻尖，斜眼撇着说：“小伙子，这破车想卖多少钱？”
“师傅，您给评评。” 林峰赶紧往前凑了凑，指着车跟他掰扯，“电池是去年冬天刚换的，满电还能跑三十公里，刹车就是有点松，找师傅调调就好，没大毛病。”
男人蹲下来，用拇指抠了抠座垫的破洞，又抬脚踢了踢后轮胎，“嗤” 了一声：“就这？电池都鼓包了还嘴硬？刹车线都快磨断了，三百块，多一分没有。”
“三百？” 林峰的声音一下子提了起来，攥着车把的手紧了紧，“师傅，我换电池就花了五百！您再加点，四百行不？这钱能给我爹买两盒营养品，实在不能再少了！”
“加个屁！” 男人直起身，往地上吐了口痰，唾沫星子溅到林峰鞋边，“三百都算给你面子，就这破车，扔路边都没人捡！愿意卖就把车留下，不愿意卖你推回去，别在这儿耽误我做生意！”
周围几个摊主也跟着起哄，一个叼着烟的胖子喊：“小伙子，张哥可是这儿的老行家，他说三百就值三百，别犟了！”
林峰的脸涨得通红，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 他知道二手车贩子黑，可没想到黑到这份上。四百块不算多，可对现在的他来说，是父亲两天的护理费，是能让父亲多喝碗排骨汤的钱。正犹豫着，系统的声音突然炸起来：
“瞅他那德性！裤兜里那面包车钥匙都快露出来了，差这一百块？跟他刚！就说去检测，电池鼓包了咱认栽，没鼓包他敢不给四百？他就是欺负你年轻，想坑你！”
林峰心里一横，抬眼盯着张哥：“师傅，咱别嘴说，旁边就有修车铺，去检测下电池。要是真鼓包，我三百都不要，直接把车给您；要是没鼓包，您得给我四百，说话算话！”
张哥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小子敢较真 —— 他刚才就是随口胡诌，想压价捡个便宜，这会儿被戳穿，脸上有点挂不住，硬着头皮说：“行！检测就检测，要是鼓包了你可别赖账！”
两人推着车往修车铺走，张哥走在后面，时不时瞪林峰一眼。修车铺的师傅拿着万用表往电池上一接，看了眼屏幕，抬头说：“电池好着呢，就是缺电，充俩小时照样跑，没鼓包！”
张哥的脸 “唰” 地红了，手往裤兜里蹭了蹭，磨磨蹭蹭摸出四张皱巴巴的十元票子，甩给林峰：“行，四百就四百，车归我了。”
林峰接住钱，纸币边缘磨得发毛，攥在手里却沉得像块石头 —— 这是他第一次卖自己的东西，看着那辆陪了自己三年的电瓶车被张哥推走，心里酸溜溜的，可一想到父亲能多添点营养，又觉得值了。
“宿主，你看！跟这种人就得硬气！” 系统得意地哼了一声，“以后再有人坑你，咱就跟他掰扯到底，有我在，你亏不了！对了，你肚子都叫半天了，赶紧买俩馒头垫垫！”
林峰摸了摸肚子，确实饿狠了，走到路边的早点摊，掏出五块钱：“老板，来两个热馒头，一碗豆浆。” 老板递过来用塑料袋装着的馒头，还多给了勺咸菜：“小伙子看着挺累，多吃点。”
咬一口馒头，面香混着点热乎气，就着热豆浆咽下去，肚子里终于有了点暖意。刚吃完，手机突然 “嗡嗡” 震起来，是护士站小刘姐的号，一接通就听见她急乎乎的声音：
“林峰！快回医院！你爹醒了！刚还喊你名字呢，护士喂了点水，能说话了！”
“真的？！” 林峰激动得差点把豆浆杯扔了，抓起手机就往医院跑，四百块钱紧紧攥在手里，指节都泛白了，“我马上到！马上到！”
路上的阳光穿过树叶洒在地上，光斑跟着他的脚步跳，之前卖车的酸涩、被贩子压价的憋屈，全被 “父亲醒了” 的喜悦冲没了。他在心里跟系统说：“系统，要是没你支招，我连这四百块都拿不到，谢谢你。”
“害，跟我客气啥！” 系统的声音软了点，带着点期待，“你爹醒了就是好事，明天签到保不齐整个大的，说不定是能让你爹恢复得更快的补品，或是让你发小财的机会，咱等着瞧！”
林峰跑得更快了，风刮在脸上都是暖的 —— 他知道，这破电瓶车卖得值，只要父亲能好起来，只要有系统在，他的苦日子，快熬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