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咱们商量个法子行不行?”
“你要钱?你说个数,我立刻掏,绝不含糊!”
“只要你放我走,我马上出国,永不再踏足港岛半步!”
“你回去跟你们大佬报个信,就说我已经死在你手里了,行不行?”
灰狗腼腆地笑了笑:“主意不错,但我不会答应。”
“为啥?”
“难道不能各退一步,大家都有活路?”
“非得赶尽杀绝,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沙猛满脸不解,竟真有人对钱不心动?
灰狗依旧笑着:“你这样的,我见过太多,不止你一个这么说。”
“可杀你,是大佬下的命令。”
“我对大佬的吩咐,向来只有一条原则——说到做到。”
“他让我来取你性命,那你今天就必须死,别的都是废话。”
话音未落,他冷笑一声,右手已抽出藏在怀中的匕首,锋刃直指沙猛。
沙猛终于明白——话已说到尽头,再多求饶也没用。
活命的唯一希望,就在眼前这场生死对决。
如果能在这里干掉灰狗,沙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灰狗慢条斯理地擦着手里的短刀,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沙猛,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你那些手下,估计早就躺下了吧?我那帮兄弟,转眼就到。”
这话一出,沙猛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心头一沉,压力如山。
一旦洪兴的人赶到,他就彻底没机会翻盘了。
必须抢在他们来之前,先解决眼前这个家伙!
可灰狗却不紧不慢,一步步朝他逼近,神情从容得像是在散步。
他故意说这些话,就是想激怒沙猛,让他心浮气躁、率先出手,露出破绽。
虽然灰狗的实力本就在沙猛之上,但他从不轻敌。
每一场打斗,他都拼尽全力;若能用点心机多占一分便宜,他绝不会放过。
果不其然——沙猛终于按捺不住,怒吼一声,挥拳直冲而来。
他的速度比不上灰狗,但自认力气更胜一筹。
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灰狗冷哼一声,心里直笑这蠢货太看不起人。
就这么赤手空拳地扑上来?
自己手里可是握着利刃!
近身搏斗,持刀者本就占尽优势。
低吼一声,灰狗单手执刀迎了上去。
沙猛只觉眼前黑影一闪,知道对方终于动真格了。
“去死吧!”他猛然大喝,反手从口袋里撒出一把面粉。
灰狗猝不及防,被这一招打得微微一滞。
他没想到,堂堂东星五虎之一,竟使出这种街头混混才用的下作手段。
可转念一想,像沙猛这种外强中干的角色,使点阴招也不奇怪。
“找死!”灰狗怒骂一声。
低头弯腰,整个人贴地疾行,竟从那团飞扬的白雾下方穿了过来。
面粉散在空中形成一片迷障,下方却留有空隙。
灰狗个子不高,动作又快,抓住那一瞬间的缝隙,如蛇般滑了过去。
沙猛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破解,愣了一下神,敌人已逼近身侧。
“给我躺下!”灰狗暴喝,举刀直刺沙猛胸口。
沙猛魂飞魄散,急忙后退。
可他的反应哪赶得上刀锋的速度?
眨眼间,刀尖已抵近心脏。
“糟了!”
生死关头,沙猛拼尽全力一个侧身扭转,险险避开要害。
但右肩还是被利刃贯穿,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沙猛本事不算顶尖,但身体灵活,柔韧极佳,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灰狗略感意外,却没有丝毫迟疑。
战局至此,沙猛的结局早已注定。
沙猛捂着肩膀,痛得脸色发白,颤抖着看向灰狗:
“老弟……你……能不能放我一马?”
到了这地步,他仍不肯放弃求生的念头。
灰狗冷冷一笑:“放你?不可能。”
“不过嘛,要是有什么遗言,我可以帮你带句话。”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点情分了。”
沙猛脸都垮了。
听到这话,他心里明白——今日难逃一死。
此地荒僻,路基旁杂草丛生,偶有车辆驶过市区方向,也绝不会留意下面的动静。
没人会来救他。
退路已断,四面楚歌。
望着灰狗冰冷的眼神,沙猛心中涌起一阵彻骨的悲凉。
“哈哈哈……哈哈哈……”
“真没想到,我金毛虎沙猛,堂堂东星五虎之一,竟会死在这荒山野岭!”
“我真是冤啊……”话说到这儿,沙猛抱着头,声音哽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自认这辈子没招谁惹谁。
乌鸦刚死不久,地盘大半都被奔雷虎雷耀扬一口吞了。
只有慈云山那几处偏僻的场子,雷耀扬看不上眼,懒得动。
于是这些边角料,就全落到了沙猛手里。
他本就势单力薄,哪敢挑肥拣瘦?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一点点啃,慢慢攒,总有一天能翻身,成为五虎之首。
可野心还没展开,半路就被灰狗截住,眼看命就要交代在这儿。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离开慈云山, 没跟人起过争执,也没结过仇家。
若不是今天骆驼一通电话,催他火速赶往东星总堂支援,他根本不会下山。
不下山,就不会撞进灰狗设的局。
不中埋伏,也就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想到这儿,沙猛止住了哭声,仰头长叹:“罢了,都是天意。”
“我命如此,死在这儿,怪不得旁人。”
灰狗倒是没料到,对方心态转变得这么快,
转眼间竟有种认命般的平静,像是看透了一切。
“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灰狗出于习惯,还是问了一句。
沙猛摇了摇头,苦笑:“家里早就没人了,也没什么人值得托付后事。”
“你动手吧,给我个痛快,我不挣扎了。”
灰狗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他从小在街头摸爬滚打,挨过无数拳脚,人心有多狠、世道有多凉,他比谁都清楚。
杀人?早就不当回事了。
既然沙猛自己想得开,他也懒得再折腾。
咧嘴一笑,低声说:“放心,我的刀利得很。”
“一下过去,连疼都来不及感觉。”
“眨眼工夫,你就去极乐世界享福了。”
沙猛闻言,嘴角轻轻扬了扬,闭上眼,安静等死。
灰狗看他识趣,也不再多言。
随手擦了擦匕首,抬手便朝他脖颈抹去。
一句话都没再啰嗦——横竖都是死,何必多添恐惧?
“刷——”
寒光一闪。
闭目待死的沙猛,依旧察觉到了那一抹冷冽的白影。
眼皮猛地一抽,喉间传来一丝轻痛,紧接着,意识如潮水退去,整个人坠入黑暗。
弥留之际,过往岁月如走马灯般掠过眼前。
最后,他喃喃一句:“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声音落地,气息全无。
灰狗听见这话,心头微微一颤,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但他知道,死并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活着却没了指望,吃不到想吃的饭,护不住想护的人。
他的指望,是江义豪。
而美食,是活着才能继续品尝的东西。
所以,他要把所有挡在江义豪面前的人,全都铲除。
无论是谁,只要碍事,就得死。
他是江义豪最锋利的刀,也愿意做最疯的一条狗。
掏出手机,灰狗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叮叮叮叮叮——”
宽敞的大会议室里,江义豪的手机再次响起。
他勾唇一笑,伸手按下接听键。
“喂?”
“灰狗,办妥了?”
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距离上次通话,才过去五分钟。
这么快回电,答案只有一个——金毛虎,已经倒下了。
“回大佬!”
“沙门已经被我解决了!”
“干得好!”
江义豪猛地一掌拍在桌上,脸上难掩兴奋。
“那边还有什么麻烦没收拾完?”
灰狗轻轻摇头,语气沉稳:“没了,等会儿就让兄弟们一起撤回来。”
“行!我在洪义大厦等你。”
听他说得利落,江义豪心里也踏实了。
电话一挂,灰狗低头在金毛虎的衣襟上慢慢擦着匕首上的血迹,一点一点,直到刀面干干净净, 才重新插回腰间的刀鞘里。
……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尸身。
片刻犹豫后,还是弯下腰,把那具沉重的躯体扛了起来,一步步挪到马路边。
这荒郊野岭,平日少有人烟,若就这么撂在路基旁,迟早被野狗叼走啃得七零八落。
哪怕人已经死了,总该留个体面。
摆在大路上,总有路过的人会发现。
看见尸具死人,总会停下来瞧一眼,报个警也好,叫辆车也罢,至少能让差佬来收走他。
总比曝尸荒野、喂了豺狼强。
处理完这些,灰狗转身便往先前厮杀的战场快步赶去。
虽说东星那些人已被尽数铲除,可善后的事一样不能马虎。
受伤的自家兄弟得赶紧带回去治伤,现场散落的身份物件也得清得一干二净。
他可不想哪天被人一锅端进赤柱蹲牢房,更不愿看着手足因疏忽被抓进警署吃牢饭。
这种事,只能亲自盯着办。
回到现场时,满地狼藉扑面而来。
一个屯门的小弟一见灰狗出现,立刻迎上来,声音发紧:“大佬,您来了!”
“东星那帮人全躺下了!接下来怎么安排?”
灰狗扫了一圈,淡淡一笑:“先把伤员带走,然后把这儿打扫干净,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