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嘞个去……”
下方的人群里,张楚岚整个人都傻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感觉自己的cpU都快烧干了。
老天师给一个无名道人行晚辈大礼?
那个道人还一副“小伙子不错,我很欣慰”的表情?
这他妈的比他会炁体源流还要离谱一万倍好吗!
“宝儿姐……我……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张楚岚哆哆嗦嗦地问冯宝宝。
冯宝宝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台上的柳真人,歪了歪头,然后很认真地说道:
“瓜娃子,你醒着的。那个穿青衣服的人,很舒服。”
舒服?
张楚岚想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舒不舒服?
他疯狂地转动着自己那还算灵光的脑袋,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这老头儿……难道是……老天师的师父?活着的祖师爷?”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怎么可能!
老天师都多大岁数了?他的师父,那岂不是……活了一百好几十岁的老怪物?!
另一边。
一直懒洋洋靠着柱子的王也,此时已经完全站直了身体。
他那双永远睡不醒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台上的柳真人,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是……一丝骇然。
作为术士,作为最接近“天”的一批人,他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那个柳真人身上所蕴含的,究竟是怎样一种恐怖。
那不是“炁”的强大。
而是一种…… 超越 “炁”的,更高层次的……“道”!
他的存在本身,就仿佛是一条大道。
一条与这天地,与这自然,完全相合的大道!
“不算之算……”王也的嘴唇有些发干,“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不算之算。”
就在全场因为柳真人一句“有心了”而彻底沸腾的时候。
观礼台上的张之维,缓缓直起了身。
他脸上的恭敬之色,没有丝毫减少。
反而,他微微侧过身,对着柳真人,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个手势的方向,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正是老天师自己身旁那个,从始至终都空悬着的,代表着至高荣耀与地位的座位!
“真人。”
张之维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响起,压过了全场的嘈杂。
“大典即将开始,还请……上座。”
“请……君……上……座!”
这四个字,一字一顿,如同四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如果说,刚才的行礼,代表的是“辈分”。
那么此刻的邀请,代表的,就是“地位”!
与天师同席!
与绝顶并肩!
不!
那个位置,甚至比天师之位还要靠前半分!
这已经不是平起平坐了!
这他妈的是犹有过之啊!
全场所有人的呼吸,再一次停滞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柳真人的身上。
他们想看看,面对这份天大的荣耀,这位神秘的柳真人,会是何种反应。
是推辞?是谦让?还是受宠若惊?
然而。
柳真人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那个座位,仿佛那本就是属于他的地方。
然后,在数万道目光的注视下,他平静地,站起了身。
他身后的白衣少女陆灵珊,也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动作自然无比,仿佛早就演练过千百遍。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在这对神秘的师徒(?)眼中,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张之维见状,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松了口气的神色。
他亲自在前面引路。
并且,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这位当世天师,刻意地,落后了柳真人半个身位。
将一个“引路人”和“晚辈”的姿态,放到了最低,最低!
观礼台上。
十佬们,那些一派之主们,全都站了起来。
他们不敢坐着。
开玩笑!
连老天师都得躬身行礼,引路陪同的人物,他们谁敢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陆瑾的脸上写满了震撼。
王蔼的三角眼里,闪烁着疯狂的思索与忌惮。
公司的赵方旭,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目光,深沉如海。
他们都在疯狂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想要找出“柳真人”这个名号的蛛丝马迹。
但,一无所获!
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就这么在所有顶尖高手的注视下。
楚休的化身柳真人,神情淡然,步伐从容,一步一步,走到了那至高无上的主位之前。
然后,在全场死寂的目光中,他拂了拂道袍的下摆。
坦然落座。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的迟疑与不适。
仿佛他天生,就该坐在这里。
他身后的陆灵珊,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垂手而立,如同一尊最美丽,也最忠诚的玉像侍女。
直到此时。
张之维才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在柳真人的身侧,坐了下来。
他苍老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成了。
有这位“祖师爷”亲自坐镇。
今天这场罗天大醮,不管来的是全性的妖人,还是心怀鬼胎的宵小。
都稳了!
他今天做的这一切,就是要告诉全天下的异人。
我龙虎山,不仅有我张之维。
在我之上,还有一位你们甚至无法想象的,真正的神明!
想在龙虎山闹事?
你们……够格吗?
老天师的目的达到了。
整个金顶广场的气氛,从最初的热闹,到中间的凝重,再到此刻的……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个坐在主位上的青衣道人。
好奇,敬畏,恐惧,贪婪……
无数种情绪,在人群中交织、发酵。
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谜团,一个足以让整个异人界为之颤抖的巨大问号,被老天师亲手,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是谁?
他从哪里来?
他……究竟有多强?
这场罗天大醮,还没开始,就已经走向了一个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方向。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楚休,正安然地坐在主位上。
他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那一道道复杂至极的目光,嘴角,勾起了一抹谁也看不懂的,淡淡的笑容。
“那么……”
“好戏,该开场了。”